质疑高中语文新教材注释
作者:北京丰台区西罗园海户西里25楼607号 张廷辉 张萍| 时间:2004/7/11 21:28:57 来源:会员原创 人气:1188
无疑,教材的注释必须准确、严谨,但是笔者仅浏览了高中语文新教材(人教版试验修订本)第三册前65页,就发现许多注释的问题,似应探讨。出于“不敢误人子弟”的职业性惶恐,在此提出看法就教方家。
一、《沁园春·长沙》释“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为“同学们意气奔放,正强劲有力”。句意莫名其妙。“书生意气”即为“意气风发的书生气”,故应释为“(同学少年……的)青春朝气和革命气概当时正蓬勃旺盛”。
二、《邶风·静女》释“贻我彤管”为“送我红色的管乐器”,并进一步说明“彤管”是“红色箫笛一类的管乐器”。彤管为何物,古今学者均未定论,有说是红管草、有说是红笔、有说是乐器,连朱熹都无奈地说“未详何物”。如教材所释未免过于武断。
三、《孔雀东南飞》释“箜篌”为“古代弦乐器”。应为“古代弹拨乐器”。箜篌有三种:卧式箜篌、立式箜篌和凤首箜篌。卧式箜篌似瑟而小,七弦;立式箜篌汉代自西域传入,23弦。凤首箜篌唐代自印度、缅甸传入,琴首雕有凤头。立式箜篌和凤首箜篌形制相似,犹如今西洋乐器中的竖琴(很可能就是竖琴)。再有,《孔雀东南飞》释“箜篌”仅寥寥数语,但后面的《李凭箜篌引》中释“箜篌”却引经据典,详细阐述。可见编辑过程实为拼凑。应将《李凭箜篌引》之注释移至《孔雀东南飞》处,《李凭箜篌引》释则“见《孔雀东南飞》注释”。
另,将“妾不堪驱使”的“不堪”释为“担当不了”、“不能胜任”。“担当”“胜任”均与诗意相去甚远。“不堪”应为“禁受不住”、“承受不住”或“忍受不住”。
四、《归园田居》释“守拙归田园”的“守拙”为“守住愚拙,这是谦虚的说法”。如此解释大谬诗意。大概释者担心中学生学了此诗便不愿积极从政吧?“守拙”无疑含有嘲讽官场投机、阿谀奉承的“取巧”之意,也包含不同流合污的清高之意。《辞源》解释甚当:安于愚拙而不取巧。所以,陶渊明自称“守拙”绝非“谦虚”,否则岂不成了“我在官场投机取巧方面做得还不够好,所以只好回归田园”!这还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吗?
五、《湘夫人》中对“茝”这个生僻字避而不予注释,不知何故。另外,通常认为《湘夫人》为湘君口吻,《湘君》为湘夫人口吻,课文前提示第一句也称“是湘水男神对女神表达的思慕之词”可不知为何译文却是男女对唱。如此岂不自相矛盾?虽然课文提示中有“屈原……创作为今传的乐歌。……由(男女巫师)对唱……”,但教材所选的《湘夫人》是屈原的原作呢?还是男女巫师对唱的“今传的乐歌”呢?莫名其妙。
六、《短歌行》释“何时可掇”注音为“duó”,是为“duō”之误。
七、《琵琶行》释“促弦”为“把弦拧紧。促,紧、迫”。实为望文生义。从诗中“不似向前声”、“重闻”等句可知琵琶女再弹并非新曲,当是从《霓裳》后半部“破”处弹起,可与白诗《霓裳羽衣歌》中“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相发明。此外,“促”作为动词是“推动,催”的意思,“促弦”的“促”显然带有“催”的含义,“促弦”即“快速弹奏”。接着的“弦转急”的“弦”,则与“弦弦掩抑声声思”之“弦”同义,强调弦之声(旋律节奏)而非弦本身。不知如何引申出个“拧紧”来?再者,若如所释,不知是拧紧一根弦还是拧紧四根弦?前者会改变定弦音域而不能演奏,后者则不是“转轴拨弦三两声”了,恐怕少则七八声,多则十几声、几十声,不知白居易是否还有耐心等待。
八、《书愤》释“气如山”为“积愤如山之重”。释者不顾诗情释“气”为“气愤”是不恰当的。此诗前四句飞扬着对收复北方信心十足的“豪气”,后四句则充溢着愤慨、无奈的“悲凉”,此类写法在南宋诗词中比比皆是。另外,“山”当取喻为“高”而非“重”,“气如山”即“豪气冲天”之意。“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中的豪迈气概,正具体描述了“气如山”之“气”。 此例与下一例相关:
释“塞上长城”为“比喻能守边的将领”,并引檀道济之典。此处“长城”当为实指,作者特意强调的是“塞上”,即:那原本是“塞上”的长城,可现在却是“空自许”——说是可御敌,但此时却仍在金人占领区内,早已失去“边塞”的作用!此意恰恰体现着此诗浓郁的“悲凉”之慨,且与下一句密切相关,即(北方仍未收复)可我却日渐衰老。与辛弃疾“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表达的是同类情感。如教材所释则情味无存。随沿用旧注,但旧注亦未必恰当。
九、《鹊桥仙》释“纤云弄巧”为“写织女劳动的情形”;释“飞星传恨”为“飞奔的牵牛星流露出(久别的)怨恨”。如此坐实的解释使诗意荡然无存,实令人啼笑皆非。“飞星”当为流星,与“纤云”对应,描述的意境是“夜空中的飘动的纤云、飞逝的流星似乎在为牛郎织女传递着离愁别恨”。
另,释“金风”为“秋风”,却不释“玉露”。其实“金风”“玉露”即暗寓欢会之男女,这里当然是指牛郎织女。教材避重就轻,犹如当年删去《荷塘月色》文中之“采莲赋”。无非觉得有色情之嫌而已。
十、《永遇乐》释“烽火扬州路”为“指整个扬州路都有金兵劫掠”。不当。此句无疑侧重在“与金兵作战”上。四十三年前正是辛弃疾参与抗金功劳显赫之时,这里正是作者用自己的战功来反衬“元嘉草草……仓皇北顾”,两下对比鲜明,讽意昭然,并且与下一句回到现实的“神鸦社鼓”也形成鲜明对比,如此,方淋漓地表达出作者沉痛悲凉的情感,而只释为“金兵劫掠”则情味大减,虽然当年确有其事。
……
写罢此文,又发现《归园田居》之“草屋八九间”为“草屋七八间”,《死水》中“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为“水珠们笑声变成大珠”。均不知所本。以上仅出自教材约10%的篇幅,其余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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