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原是一种病——读小说《时空旅行者的妻子》有感
作者:■莫衷 时间:2007/5/21 7:37:07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939
读《时空旅行者的妻子》很容易想起科幻小说或电影里的情节,但都没有类似台湾大宇公司的RPG游戏“苍之涛”里的限定那般复杂。为了让故事的逻辑性尽可能圆满,让这些认不出自己的人保持相互陌生,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苍之涛”作者做了如此的设定:历史因某种人为的原因被改变后,会产生多股平行发展的情况,在各股历史之间游荡的同一个灵魂寄寓于不同空间的不同肉身中,彼此互不相认,只是内心会隐有共鸣。时间的可逆、历史的可改变导致了叙事线索的高度复杂,也是企图利用这一点做文章的作者面对的暗礁。要理解“苍之涛”的叙事,就要接受这一大堆需解释半天的设定。
当代小说《时空旅行者的妻子》也是如此。奥德丽•尼芬格决意要碰这个礁,所以在编故事时也必须作出一系列的设定:男主人公亨利•德坦布尔的时间旅行不能无节制——不能让他一气倒退300年,钻进北美印第安部落围着篝火跳舞;也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就前进300年,偷回一张外太空居民的房产证。更有甚者,时空旅行居然还不是能够自主控制的,这在游戏或一般的科幻小说中是不多见的。
亨利退得最深的一次旅行也不过是从1988年退回1968年的某一天,24岁的他在博物馆遇见了5岁的自己,那时未来的妻子克莱尔还没出生,过了九年,克莱尔6岁的时候,遇见了从世纪之交退回来的亨利。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小说作者给这次邂逅设计了一个郭德纲式的开场白:光着身子的亨利向小姑娘打招呼:“地球人,你好。”
一不能自主控制旅行,不知道落在何时何地,何时回归;二,也是更荒谬的,他每次旅行都不得不一丝不挂地来到另一个时空(莫非是有关人之初的深刻隐喻?),仿佛一个功夫不到家的缩地术士,随时随地留一堆衣裤。这两点限制是尼芬格强加给他的主人公的,让倒霉的亨利从“异人”一步沦为病人。就像亨利对肯德里克医生解释的:“我无法控制,我只是——一分钟以前一切还都好好的,下一分钟我就去了别的地方,别的时间。就像换频道,我一下子就去了另一个时空……很危险,迟早我都会丧命。”
读到这里,不觉想起这么个笑话,说某人裸奔到大街上拦车,女司机看他一眼,不让他上车。裸男大叫:“怎么,看不起我?”司机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怎么付车钱。”这司机道破了天机:彻底的裸奔者是缺少应对环境的能力的。而随时随地被迫裸奔,则干脆就是一种毛病,所谓“时空旅行”无非是说说好听而已。《时空旅行者的妻子》就此从科幻扭转到情爱乃至励志小说套路上的关键,所以亨利不能回到侏罗纪,只能在上下二十多年的范围内摇摆,而且每一次消失都不能距离自己熟悉的人和事物太远,至少离不开盛产朋克音乐的芝加哥民间——种种这类内含着牵强的限定都是为一个怪症患者矢志不渝的爱服务的。他随时可能丧命,也预见到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有充分的玩世不恭的理由与条件,但最后坚守住了忠诚;他的妻子也很早认出了自己的宿命——既然“我的未来注定要属于他”,那就无怨无悔地爱着这个病人吧。
挑剔的读者会问:作者做出这么多限定,这故事还可信吗?不要紧,小说本来就不是写给你这种人看的——你比那司机还冷血。凯尔文在索拉里斯星上见到了心上人海若,但最终发现这是星球表面的神秘物质拿自己的记忆变出的魔术,而真人早已死去。然而影片一定要以凯尔文与海若的拥抱告终,不管是否违背斯坦尼斯拉夫•莱姆的本意。莱姆的深刻超出了影像的能力范围,苦心构设的传奇炖出一条爱情宣言,好比牛鼎烹鸡,远不如亨利•德坦布尔的经历更有震撼力。生命的最后岁月里,两次时空裸行要了他的命,大限到来之际,克莱尔把亨利紧紧抱住,不让他死在过去。学者毛尖为《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下的评语“时间与爱情相比,后者才是终极真谛”绝对是一针见血,每个时刻准备感动的读者可以很方便地找到人生指南。
文章评论
共有 0位用户发表了评论 查看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