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美丽

　　以前看过一篇短文，那是摘录云南省理科高考状元的经验介绍。这是一个正在清华大学读书的命运宠儿，叫周宓（mi）。内容好象是说：要在高三的枯燥中感悟美丽，一张张做不完的试卷是美丽的，一次次的背诵是美丽的。我记不清原话了，大概是这么回事。我不知道，我们高三的同学看后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当时，我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有点瞎扯，糊弄人的。 
　　大家身在其中，扪心自问，天天做不完的试卷是美丽的？晕头胀脑的背诵是美丽的？说“是”那是自欺欺人。周宓眼里的高三，那是成功之后的高三。是啊，爬到高山之颠，回首望去，当然是美不胜收，美仑美奂，就连当初最狼狈的地段也富有了诗意。试想，如果他是个落榜者，那么类似的高三经历，恐怕只能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放眼四望，绝不会有“江山如此多娇”的豪放，入眼的只会是“城春草木深”的悲凉。周宓以他成功后的感觉，来谈所谓的高三美丽，蛊惑“不识庐山真面目，目前还在此山中”的高三人，缺乏着生活的哲理与厚度。 
　　什么是高三的美丽？其实不是周宓文章中的试卷与背诵，而是坐在清华园后回味里的试卷与背诵。高三的美，不是一种过程美，而是挑战生命极限后，站在高山之颠，回首来路，一览众山的一种壮阔美，一种成就美。爬过华山的人都知道，在最陡峭的山坡上，在感觉最累人、两腿最沉重的时候，汗水淋漓，气喘吁吁，山风凛冽，没人会顾及两旁是否山泉潺潺，鸟语啾啾，看到的只是一级一级的石阶，有的石阶整齐宽敞，有的猥琐狭窄，我们能顾及的，只是把脚放上去，使自己一级级地高起来，最终到达理想的峰顶。这时眼中的石阶，没有丑陋，也没有美丽，有的只是为了那个美丽之巅的层层累积。因此，高三的美丽与否，完全取决于回望高三时所处的位置，冲击我们视觉和心灵的，不是文章本身，不是周宓本人，不是高三的经历，而是那个魂绕梦牵的清华园。 
　　前两年到外地去，参观人家的珠宝商店，看极为名贵的珍珠项链，诸如老慈禧带过的。但是细看每一个珠子，并不是特别的美，也没有那种雍容华贵，然而这些不太起眼的串在一起，就有了无与伦比的魅力与身价。世间有好多事，它可能很平凡，比如栽树，插一根树干，不起眼，可能还很丑陋、孤独和滑稽，但是，一棵棵地插下去，使它蜿蜒数十公里，上百公里，这时，入眼的就不再有丑陋与平凡。平凡与平凡的无限累积，执著与执著的无限叠加，就是壮阔，就是美丽，就是超凡入圣，就是摄人魂魄。 
　　高三的美丽是属于结果的，我们没必要在高三的每个时候去刻意寻求——时时寻求心情的舒畅，就会削减成就的厚重，失去美丽的壮阔；时时留意花红柳绿，就会减缓攀援的脚步，与捷足先登的壮丽失之交臂。甚至会在别人的经验之光中自惭形秽，认为自己智力低下，望别人“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纶巾羽扇”而兴叹，使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点自信悄然坍塌，让自卑左右自己的心灵。要知道，借别人的眼睛审视自己，就会偏离航向、失去自我。其实，一路同行，上帝为每个人在终点处都放置了一簇鲜花，能不能得到只是取决于这段路走的质量。 
　　中国教育报2月18日报到，2月17日，北京国家图书馆“读者自习室”座无虚席，90%以上都是在此自修的高三学生，这是春节期间，这是高考竞争不那么激烈的北京。周宓的高三之路没有彷徨与汗水？甘苦寸心知，他只是因为令人瞩目的成就，跋涉的一路成为回味,成为财富,成为美丽。 
　　高三的美丽在于累积，我们更应该在乎每一个过程——不是为了发现是不是路边有花开放，而是让备考的每一个节奏更平和、更殷实、更单纯、更有力、更心无旁骛。高三需要有目标，但不是每天把目标挂在眼上，那无异于在自己的双翅上坠上黄金；高三需要看成绩，但每个拐弯处都耿耿于怀，那只能使自己患得患失，举步踌蹰；高三需要调适，需要愉悦的心境，但不是靠娱乐、靠放纵。高三的美丽，不是如何在试题中做出美丽，在背诵中品出快乐，成功的高三只有一种，那就是在每天都按确切的计划、有个沉甸甸的收获感后从心灵上滋生出来的一种满足的、自信的、希望的快乐。这是一种意境,是进入学习状态的标志,是高三所必须的追求。高三“进行时”没有美丽，如果硬要说美丽，那也是因为这快乐而有了美丽的心情。这是治理高三综合症的灵丹妙药，它只有一种径途可以得到，就是使每个计划都高效，把每个台阶踏翔实，把每个过程做完美，使每一个日出日落丰盈起来。收获感产生自信，生活因自信而美丽；收获感对大脑输入良性信号，生活因心态湛蓝而美丽。只有源于快乐的心态，才能廓清每一时的前行方向，予你以更为坚定的前进力量。
　　一个学生，成绩很差，班主任将他和学习最好的班长调为同桌。但他总觉得人家脑瓜灵光，高不可攀。一次，要做实验课，将天平调好后，他无意识中拿起他和班长的物理课本各放在天平一端，谁知天平重重地倾向班长一边！他有点不相信，便将书对换以后重称，谁知结果一样：班长的书比他的书整整重了4.3克。为什么？他拿起班长的书仔细一翻，结果发现书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再看自己的书，写上去的字，屈指可数。他的心震动了：原来两个人的差距不是别的，而是这小小的4.3克——他竟然用天平称出了自己和班长的差距，也称出了什么叫累积。 
　　今天，就这个题目，我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高三的美丽是结果，它就在一百八十天后的某一处静静地等着我们，现在的高三越朴实，越淡泊，越有序，越执着，甚而越枯燥，它的色彩就越动人，而当你在攀登的过程中着意去寻找它时，它也就在终点处静静地衰落了。另一句是，高三的美丽，不是刻意可创设的，它只能是从心灵中自发衍生出来。诞生于一种环境，那就是每天每时丰满的收获感。在平淡复平淡的日子里，像骆驼那样坚忍不拔，自信而顽强；在每次挑战来临的时候，像狮子那样藐视一切，舍我其谁；在每次小胜与挫折之后，像婴儿那样，淡然自若，超脱而恬静。这种不悲不畏、百折不挠与充溢着收获感的高三，就是美丽的全部内涵。走过这生命的一百八十天，在极目楚天的峰顶，把坎坷、把泪水、把枯燥、把苦涩，轻轻反刍，含英咀华，沉浸浓郁，那，就是高三的绚丽之所在。
　　高三的美丽，是诱人的。但，最要紧的，是做好手边清楚的事，是踏好面前的每一个台阶，不偏不倚，迅捷而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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