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采莲”,用意在审美

作者:重庆市华蓥中学校 刘树云 邮编401132|  时间:2004/11/25 22:06:50  来源:会员原创  人气:859
 
   
    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中用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写“江南采莲”的盛况,其用意何在,历来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表现作者“对江南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生活的向往”,有人认为是表现作者“思乡怀家的情绪”,也有人认为是表现作者“难得偷来的片刻的逍遥和喜悦”。但笔者认为,朱自清先生写江南采莲的用意并不在“抒情达意”,而在“艺术的审美”。
    散文是美文,《荷塘月色》诗情画意的意境美,清新秀丽的语言美,大家都公认不讳。而对《荷塘月色》的空间布局(谋篇布局)的自然美,艺术构思(虚实辉映、冷热协调、动静相宜)的统一美,情感起伏跌宕的流线美,论者颇少。
    写景散文,作者往往采取移步换景法,将自己看到的、值得叙述的“景点”找出来,按照方向和位置一点一点的结构起来,从而形成严谨有序的布局轮廓。《荷塘月色》写的是作者的一次夏游夜景,作者在艺术审美上,受中华传统审美的影响,追求圆孤式审美。作者在写景中,按照“出门心绪——小径夜色——荷塘美景——(采莲盛况)——归家感慨”组材布局谋篇,在这谋篇布局的结构链条中,“采莲盛况”明显地不属于作者“看到”的“景点”,而是作者联想到的“景点”,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写呢,我们可以这样设想,如果作者写完“荷塘美景”即收笔写“归家感慨”,行文难免仓促;如果写完“荷塘美景”,又再写“小径夜色”,最后才写“归家感慨”,其中“小径夜色”的重写,就难免重复啰嗦,也难写出新意;朱先生却匠心独运,让“我”在“想起”“记起”江南采莲的盛景中,不知不觉地愉快地回到了家里。因此,尽管“江南采莲盛况”是作者为了空间布局(谋篇布局)的“完美”而有意为之的,但因是游踪线索的需要而水到渠成的,就显得自然而毫无斧凿之迹。
    散文往往构思精巧 ,有着统一的情调和气氛笼罩着全文,虽然它在式上“支离、散逸、片断、零碎”,但在神韵上却给人有机的协调的和统一的美;反之,尽管它具有结构形式上的完善,也会给人零乱和不协调的感觉。在《荷塘月色》中,无论小径夜色,还是荷塘美景,写的是所见,属写实,摹写的是静态画面,画面朦胧冷清;而“江南采莲”描写的是所想,属于写虚,描绘的是动态场面,场面明快热烈。可见,作者在行文中充分运用了正反、对立、统一的艺术构思方面的审美法则,没有“荷塘美景”的写实,文章就无根基,站立不稳,没有“江南采莲”的写虚,文章就无神韵,灵动飞扬不起来。
    散文是“情种”的艺术,旨在写情。无论写景、记人、叙事,其目的都有在抒发作者主观的情感。在定下感情基调后,如何表达情感,给情绪找到最佳的流动形式,是每位散文家首要考虑的问题,朱自清先生当然也不例外。文似看山不喜平,作者情感情绪的流露,往往不是平铺直叙,而是一波三折。《荷塘月色》中,“我”出门时心情“颇不宁静”,小径夜色免不了我的“心忧”,“荷塘美景”虽让我沉醉,但“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打破了我的梦想,忧愁又重回心头,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江南采莲的欢乐,在不知不觉中“我”回到了现实中的“无奈”。从表面上看,江南采莲写我的“喜”,而实际上,它却是把我的“忧”推向了高峰,把我的孤独、寂寞、愁苦写到了极致,这不是喜,是更大的悲,是欢笑人眼中的泪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复愁”的无奈和迷茫。散文中的“我”,好孤独好无助,夜深人静却无法入眠,妻在拍着闺儿,迷迷糊糊的哼着眠歌,“我”却披了大衫,悄悄的出门去,“我”心中的愁苦,能与何人说,只能在淡淡的月光下,在“自由”的境界中,在满眼的荷塘美景中,心灵得到些许安慰,然而好景不长,那恼人的蝉声和蛙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搅扰了“我”的轻梦,回家吧,而家又怎么样呢,有“江南采莲”中男欢女爱的幸福吗,有“鱼戏莲叶间”的欢愉吗?没有,什么也没有,推开门,“妻已睡熟好久了”,“我”的可悲与无助,连最亲密的妻子,也无法理解“我”心中的痛苦。
    行文至此,“江南采莲”的用意已明,当然,“一百个读者心中有一百个不同的哈姆雷特”,你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倒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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