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飞进教室的蝴蝶

    正讲得起劲时，忽然发觉许多学生的注意力都不再集中在课本上。顺着学生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一只蝴蝶，一只在教室里翩然飞舞的蝴蝶。
    讲课的声音停了--强制学生将注意力转移到课本上来，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学生，也根本没发现我讲课声音停歇有什么不对劲，显然，他们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蝴蝶身上。
    蝴蝶飞向了窗户--窗户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那正是蝴蝶飞来的地方。它笔直地飞向了玻璃，撞得玻璃"丁"得一声响。但是它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是飞不过去的玻璃，依旧试图飞出去，撞得玻璃"丁丁丁"地响。
    蝴蝶撞了大约五六次吧，坐在窗边的学生推开了玻璃窗。蝴蝶终于飞了出去。我注意到，许多学生如释重负地嘘出了一口气。
    我微笑问学生："在过去的一分钟里，你们观察到了一只怎样的蝴蝶？"
    很快有学生回答："一只白蝴蝶。"
    "有观察仔细一些的同学吗？"
    "一只白粉蝶。"
    坐在窗边的女生胆怯地开口："似乎不是蝴蝶，是蛾。它虽然是白色，但体形比较小，视力也不太好（学生哄笑），还有它的脚、嘴，都更像蛾。"
    有学生不服气："蛾颜色都挺难看，而且也没有白天出来的。一定是蝶。"
    我打住："老师也没有观察仔细，不能做出公正的裁决。刚才这场争论告诉我们，平时生活中一定要注意观察。仔细观察是细致准确描写的前提。"说完，我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仔细观察。
    "有哪一位同学能够描绘一下刚才蝴蝶飞进飞出个过程？"我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一只白蝴蝶飞进了教室，转了一圈，发现没有鲜花，便又飞了出去。飞出去时不小心撞在玻璃上，鼻子都撞歪了。"一个爱开玩笑的学生在下边很快接上嘴。听见他的最后一 句，教室里笑声一片。
    我忍住笑："很干净利落，没半句废话。但似乎太干净一点了，缺少细致的描写，少了一点味道。有同学能描绘仔细一点吗？"
    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举起了手："一只白蝴蝶，在草地上飞来飞去，却找不到鲜花。正烦恼时，它看见了我们教室里的一室春光。于是它飞进了教室。飞进教室才发现，教室里的并不是草地上的花朵，而是祖国的花朵（学生哄笑）。于是它又决定飞出去。可是，它却撞在了不知什么东西上，撞得好疼！睁大眼睛看看，眼前没有什么障碍物嘛！绿油油的草地就在眼前嘛！于是蝴蝶决定再鼓足劲冲出去--可是，它又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我就不信我飞不出去！"蝴蝶想，倔强地想，于是再一次飞，再一次撞在它所看不见的玻璃上。这是坚韧的蝴蝶想："我就不信这个邪！"它鼓足了劲再飞，再次碰壁。它的倔强行为感动了窗边的某某（开窗的女同学名字），她伸出了手，为蝴蝶开出了一扇方便之窗。蝴蝶终于飞了出去。"
    我笑着点评："很不错。细致的描绘再加上大胆的想象，使蝴蝶人格化，比单调的记叙更能吸引人。（板书：细致描绘）但是有一点美中不足：你想赋予蝴蝶一种倔强的、不屈不挠的性格，这种性格应该是令人尊敬的、赞赏的，所以你应该尽量用庄重的、抒情化的语言，而不是嬉皮士式的故作幽默的语言。"
    "由这只白蝴蝶，大家又想到了什么？"我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一种倔强的、不屈的、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性格。"
    "看不清目标，盲目行动，可悲可叹。"
    "不知道变通，只知道认死理。"
    "联想到了我们。教室外春光明媚，可是我们却飞不出去。我们面前隔了一堵厚厚的玻璃墙--老师的作业，父母的唠叨，这些就像看不见的却实实在在玻璃，将我们锁在教室里，我们只能够望窗兴叹，或者碰个头破血流。"一个女生大胆地说。
    显然，这话说出许多同学的心声。教室里一片掌声。
    我点评："一篇好的状物散文，除了仔细观察，细致描绘外，还需要丰富的联想和想象。丰富的想象，往往能够给一篇平平无奇的状物散文以生命的活力。"并板书：丰富的联想和想象。
    是事后，我布置了作业：写一篇题为《一只飞进教室的蝴蝶》的文章。许多学生写得不错。
    这节课，我并没有完成预定的教学任务。但是，我却认为，这是我少数几堂比较成功的课之一。
    作文教学不应该只发生在精心的设计后。它应该扣住生活的细节，随机而动，以激发学生的写作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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