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意识下焦急心态的折射——谈《聊斋志异》中的情爱描写

作者:滕州市南沙河镇中心中学 王绪利  时间:2009/3/6 15:56:03  来源:会员原创  人气:1427
  一、艰难困苦玉成了蒲松龄
  古有“三不朽”,圣人立德不朽,文人立功不朽,当“立德”与“立功”都不成时,“立言”也就成了文人们的殷切希望,因为这也能使自己的精神生命长留于天地间。这对那些政治失意、苦闷无聊的寒士才子也可以说是一种旁逸斜出的绝大安慰!
  因病成妍或蚌病成珠,大部分孤愤之士大都拥有这种创作情绪与心态:想不配或长留人间。倍受人尊重的蒲松龄也亦如此,经过“立德”不行, 因为那是圣人的事;“立功”又多次铩羽而归。“三闾氏感而为骚,长爪郎吟而成癖”。最后孤愤着厚积薄发,一部狐怪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把蒲氏推到“短篇小说之王”的巅顶,其中神的逍遥,狐的艳情,妖的作孽,魔的变幻,鬼的悲歌,凸现了蒲氏的精神寄寓:劝善惩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婆媳和睦,夫妻美满……尤其使人艳羡不止的是在鬼意楚楚妖风阵阵中飘来的花妖狐仙鬼女与凡世书生们的情爱欢合,则更流光溢彩、辉煌四射!
  蒲氏对美妙爱情的殷切企盼,丰润圆满结局的巧妙设置,富于理想人物的精心设定,曲折生动意境的放大铺写。这些都能令人作啧啧不绝的赞叹,但从中也略显出蒲氏那落拓不遇、孤寂苦闷、穷困潦倒、穷愁清冷的心灵,要想渲泄内心的牢骚与愤闷也唯有文学屯。《聊斋志异》使他在自己设置的异类荡女的爱情欢合滋润下,得以十分兴奋的舒展张扬,显露无遗,同时其潜意识也变显现复显现!
  由此可见,蒲氏主观动机是借著书立说以求不朽。另,客观将就就是借《聊斋志异》来疏通他郁结在心中的“块垒愁”。所以蒲氏的名利意识也就是显而易见了。
  二、情爱遇合的表层
  蒲氏在爱情描写中的心态初步显现了疏通“块垒愁”与反叛当时社会主流文化的思想。
  1、奔女情绪——疏通“块垒愁”的方式之一。
  “奔女”就是女子因爱慕男子而主动奔靠,这在宋明前就经常发生。《礼记内则》:“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可见圣人也承认了“奔女”的婚姻有效。但宋明后则截然不同,朱熹这位“二等圣人”对此深恶痛绝,他认为“女惑男”“几于荡然无复羞愧悔悟之萌”,无药可救了。但蒲氏则大不相同,为疏“块垒愁”他在书中给予“奔女”们足够的尊重与赞扬,他令一个女性异类打着爱书生助书生的大旗鲜明欢快地奔向人间的凡世书生。
  在这儿有必要介绍一下凡世书生与异类女性们。“奔女”所向的书生大多富有知识但位卑运蹇,贫困潦倒且穷愁孤寂,但还善孝耿直忠诚豪爽。稍微一观《聊斋志异》这些凡世忆生则会以潮涌之势扑面而来、狂放为羁、主动热情的耿生;坚强不屈、誓死相从的乔生;慷爽正直,廉隅自重的宁生……再看一下那些身虽异物情亦犹人的“奔女”们集一切淑女道德于一体但又有一定的反叛精神,且倾国倾城、善良美丽、容华绝代爱花爱笑的婴宁;可亲可爱美丽动人且款款多情的青凤;柔情似水、姿容秀美 情练达工于心计且知恩图报的小梅;性格涤沉、美丽善良的舜华;仿佛绝艳美好如画善良柔弱的聂小倩……
  就是这些前卫俊女奔向这样的蒲类书生的花妖、狐仙、鬼女们的主动大胆而且热情奔放、屈身下跪传情示爱以求靠近凡世书生们。这些书生们平空得色,明清后的男女授受不亲等大防则被抛在了脑后,使蒲氏最大限度的疏“块垒愁”,同时也痛斥 当时秀女俊娘尽嫁纨绔的社会现实。可见蒲氏奔女情结在深处的积淀不仅使他聊以自慰而且把禁锢他们很久的礼数教之网不遗余力的令“奔女”们冲破。
  2、身体反叛:对礼教的痛击
  蒲氏令“奔女”们冲破礼教之网,然更能体现蒲氏“块垒愁”彻底的是身体的反叛,就像现代青年在渲泄社会压抑牢骚一样,用一种近似自虐的身体反叛:少男少女们尽是是非非努力增长或减少头发的每一厘米,少女们极尽之所能的缩短裙子的每一厘米。为了这个目的,发式服饰也千奇百怪五颜六色,然后又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一起押运着性感的四肢,声嘶力竭地唱着摇滚,在超分贝的电子乐器中狂舞,以此来反叛社会主流文化,渴求认同!释受压抑!
  蒲氏书生也亦如此,孤灯苦读,黯然如豆,原指望“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他们则每每铩羽而归,倍受挫折,心灵痛苦还得惨淡经营着那贫苦的生活。层层的苦难挫折,百折千磨,渐渐由希望而至绝望,又由绝望而归至解脱。为了解脱,在仙女、鬼女、妖女们打着爱书生、助书生的大旗降至人间,主动传情纷至来,献出一片赤情,献出一腔热爱之时,书生们于是颠狂肆意,疯狂迷乱。先是一见钟情,再至亲密接触颠倒衣裳,灵欲结合闺房相戏,极至魂魄相从矢死靡他。把男女大防的男诫女训踏在脚下,然后是疯狂迷乱的情爱遇合。《花姑子》中:安觑无人谓女曰:……“安暴起要遮,狎接臄?”第一次想见就搂着人家脖子强强接吻!书生们的颠狂程度可见一斑。
  三、爱情欢合的结果
  上面已经讲述字异类花仙、狐女、鬼魅主动传情示爱,以及书生们的颠狂肆意。在这里则是异类女性们助书生们富贵、传其子嗣,科举中第。如果说上面的现象隐没了蒲氏的名利意识,但在这里功名意识之下的心态也就显山露水了。
  1、传其子嗣:蒲氏永不忘怀的心情
  花妖、狐仙、鬼女的爱情滋润着孤寂落拓的凡世书生,给予其精神上极大的安慰。但这仅是蒲氏赋予他们最表层的任务之一,并没有涉及到蒲氏的实质问题!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在蒲类书生中已根深蒂固永远抹之不去,他们认为只有生儿育女才能完成家庭的神圣义务。每个男子都有义务使本族瓜?绵延,枝茂叶繁。若为一根独弦,那么义务更重,万一无人祭祖,祖宗就不得血食,可见子嗣的重要,从中也可以看出蒲类书生们潜意识上的生殖崇拜。
  在这里可以延展一下,对于子嗣并不是蒲类书生所独有的,可以说从帝国将相到平民百姓,极至圣人,无不汲汲以子嗣为念。哪怕就是即将出家为道,也要将子嗣问题解决好了才能放心出家。就是从现在的计划生育工作中也可以看出中国人对于子嗣的关怀倍至,更别说是早我们几百年前的蒲类书生了。
  言归正传,这些身虽异物情亦尤人的异类禀赋着超人的能力,只要他们钟情于那些凡世书生,传其子嗣是不在话下,即便是缘分已尽“数”已了,仙凡路隔,女仙们也会送来麟儿或一双独生女作为缘份的结局,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蒲氏的主观感受。
  2、科举:蒲氏永不衰竭的政治热情
  蒲氏在情爱遇合中的大多现象在上面已谈过。疏通“块垒愁”痛击礼数,传其子嗣,大富大贵这些使蒲氏心态平衡,但并不完全平衡,更能使蒲类书生扬眉吐气的是:金榜题名。
  蒲氏在专门书写科举时,把科举数落的一无是处,但在情爱遇合的故事中,科举则是蒲氏书生的强烈渴求。可见他并非真正解脱,显然二者产生了矛盾,然细细分析,蒲氏十九岁中秀才,曾使之春风得意壮志在胸,但以后每每铩羽而归,一直至六十多岁仍孜孜不倦奔波于科举中,但经过千折万磨后仍不能如愿。此时对科举进行批判已在情理之中,由希望至绝望,然后就是(这里的解脱是一定程度的解脱)。然而蒲氏在写异类女性与凡世书生的情爱遇合时,令那些异类女性以不同的手段让书生们科举得意!
  由此可见,科举至始至终萦绕在蒲氏心头之上,科举是他永不忘记的政治热情。这其实源于他对生命的自觉原始追求,进而不能,退而不忍。于是《聊斋志异》中凡世书生们的情爱遇合中金榜题名就出现了。并且中第前大都红袖添香,读的是十分情致,有致趣。由此可知,蒲氏书生们心理承受能力之强处世原则的富有弹性,怎么都伤不着他!这种弹性使科举中的“中”与“落”相反的事情竟然统一了起来!任何苦闷不安孤寂自责痛苦都在幻界中化为乌有。从而使他们以胜利的姿态站立于人群之中,心态很快就摆在了平衡状态中,形成了一个自我保护机制,它使在现实中遭遇的挫折打击、烦恼苦闷痛苦产生了情理之中的解脱。从而也求得自身行为的正当化理由,以摆脱失败带来的屈原和痛苦,凶恶幻界中的光辉岁月!幻界中的金榜题名使凡世书生们像猫一样蛰伏在一边庆幸的莞尔一笑,但这仅仅是短暂的一瞬的,随之而来的则是僵硬的无奈的笑!
  现在看来,孤寂苦闷穷愁颠狂的蒲氏,渴求自我价值的实现,社会的认同,以求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留下一点痕迹,使其生命得以升华不朽。总而言之,大富大贵等只不过是蒲氏名利后的附带品而已,这也是时代的局限性所致。蒲氏在书写异类“荡女”与凡世书生的情爱遇合中肆意颠荡疯狂迷乱,以至于颠狂后的助其富贵、传其子嗣、金榜题名都是蒲氏名利意识的强烈反映,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精神追求,也是蒲氏孤苦寂闷心情的根源。苍天有眼,蒲氏永存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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