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露着伤感、孤独精神的《春风沉醉的晚上》
有人说郁达夫是个“感伤极重的作者”,交织在他作品各处的总是“灰暗的阴惨的悲苦的沉痛的调子”。
《春风沉醉的晚上》不属于这种纯粹情绪流淌的“表现自我类”的作品。感动我们的不是作品里相互关爱的内容,只是一种伤感、孤独的精神,一颗对穷苦人同情的、纯洁的心。
“在沪上闲居了半年,因为失业的结果,我的寓所迁移了三处。”作品开始已让人感到“我”生活的困顿。其后长长两段关于寓所的描写,进一步叙述了“我”的处境每况愈下,已落到了必须居于贫民窟的地步。“我”的床和桌子都是由书叠成的,“书”在这里几乎成了“感伤”的象征,书的价值在恶劣的社会里遭到遗弃,只有“我”像珍藏“感伤”一样珍藏它。太阳反射的光线照见的是“小小的一间房,由两条板铺成的一张床,一张黑漆的半桌。”由此叙述可知小说的女主人翁应比“我”“富有”,黑暗的光线也似乎说明人生的艰难。洋铁箱上“油污的点子”像是穷人生活永远痛苦的标记。如果再换个视角,随着“我”一同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散步,看街上来往的汽车、人力车,车中华美的少年男女,马路两边丰丽的陈设,听四面嘈杂的人声、脚步声、车铃声,“一时倒也觉得是身到了大罗天上的样子”。“我”也会不知觉地“唱久忘了的京调”,经过“一时的涅般木幻境”,迎面而来的电车和车主的怒骂却会摧毁一切“幻景”。
《春风》的悲剧描写是无意识的,郁达夫从来也不作有意识的悲剧创作。 “我”久经挫折,生活困顿一日一日的萎靡”,几乎把“我是什么人?”“我现在所处的是怎么一种境遇?”“我的心里是悲还是喜?”这些观念都忘记了。可“我”毕竟没有“沉沦”,“我”的“颓废只是表面的,道德方面的考虑照样很多。”在和陈二妹熟悉一段时间之后,“我”虽也对她起过“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有想“拥抱她一回的念头”,可理智在瞬间得到了回归,“理性的命令”战胜了情绪的冲动,生活严酷的现实使“我”从耽思沉幻中清醒。“我”对陈二妹似乎只剩下了友谊而给予同情。 “我”的无意识悲剧不仅仅在于物质上的贫穷,经济上遭压迫,还在于“我”在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我”“一日一日的萎靡”似乎便是这种损害的自然结果。作者虽没有立意要写出“我”的悲剧,可“我”确实是个双重悲剧者。
“我”的悲剧性在小说里被淡化了,陈二妹应该是作者所要突出的无意识悲剧的主体,并且作者要借她表达一种精神,以突出这篇小说的社会作用。郁达夫并没有将这种悲剧情结演化为一个个悲剧故事,但他的故事里面一个个人物倒具有悲剧的命运。小说主要人物陈二妹一出场就被清寒的意象所笼罩。“她的高高的鼻梁,灰白长圆的面貌,清瘦不高的身体,好像都是表明她是可怜的特征”。她父亲死后一个多月,早晨上工“一路哭了去”,晚上又“一路哭了回来”。在物质上,她是贫穷的,在精神上,她是孤独的——在其父亲死后这种孤独是不言而喻的。陈二妹的具体生活境况没有在文中被充分展开,但也正因如此,对人物悲剧命运的关心才使作品有了回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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