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与浪漫的结合——浅谈夸父追日
作者:不详 时间:2009/12/16 21:44:46 来源:木人转发 人气:1639
神话,依照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又说神话是“已经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因此,随着这些自然力的实际被支配,神话就消失了。”据此,神话定义为:神话是远古时代的人民,对其所接触的自然现象、社会现象,幻想出来的具有艺术意味的解释和描述的集体口头创作。
所以这一段话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远古时代”,指神话产生的时代,一般理解为阶级社会之前。人类进入阶级社会,神话就不再产生。二是“对自然现象、社会现象的解释和描述”:这是神话在内容上的特点,神话主要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因为当时的主要矛盾是人与自然间的矛盾。多数神话属于解释性神话,并且主要是对自然现象的解释。
神话起源的时间,马克思指出是在“人类的童年”时期。准确地讲:在旧石器晚期,即新人也就是晚期智人时代,最早约10万年前。
所以这就先从时间上论证了:《山海经》里的神话作品要比屈原的《离骚》早,而且要早的多。所以如果证明了《山海经》有浪漫手法的运用,那么《山海经》就可以被认为为中国浪漫主义的源头。故笔者后面将以“夸父追日”为例加以说明。
夸父追日的故事主要记载于:
《山海经•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
《列子•汤问》:“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于隅谷之际,渴欲得饮,赴饮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
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夸父追日的版本不同。夸父追日属于神话,而神话又属于民间文学,而民间文学具有集体性、空头性、变异性、传承性。所以,这一点不足为奇,应属于神话的历史演变。
一直以来,夸父给我的印象是不自量力的典型,正如《列子•汤问》中所述。然而,笔者认为错了,夸父应该是一个悲剧英雄人物。 对于夸父逐日,古往今来已有很多学者做了大量的研究,精彩纷呈。
杨公骥先生认为,夸父逐日的故事有其极为深记得的寓意。 它说明“只有重视时间和太阳竞走的人,才能走得快;越是走得快的人,才越感到腹中空虚,这样才能需要并接收更多的水(不妨将水当作知识的象征);也只有获得更多的水,才能和时间竞走,才能不致落后于时间”。
文学家萧兵先生在其《盗火英雄:夸父与普罗米修斯》一书中称:夸你逐日是为了给人类采撷火种,使大地获得光明与温暖。夸父是“盗火英雄”,是中国的普罗米修斯。 萧先生的看法,颇有几分浪漫色彩。
有人从逐日巫术来理解,颇具创新精神。(见<<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年 第7卷 第04期“夸父神话和逐日巫术”)
更有甚者,夸父的“俄狄浦斯情结”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见中国论文联盟http://www.lwlm.com)。还有一些诸如“长跑爱好者”的看法,亦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徐元济《在夸父逐日考》中:“在雄伟、壮观的古代神话殿堂前,我们是远道而来的瞻仰者,浅陋的学识使我们无法去探索殿堂内部的奥秘。”那么笔者将不顾浅陋,愿从悲剧和浪漫的文化视角对这个“殿堂”一角,做一回瞻仰者。
(一) 被祖先抛弃
夸父,是炎帝的后裔。《山海经•海内经》说:“炎帝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生共工,共工生后土。”《大荒北经》说:“后土生信,信生夸父。” 所以,太阳神是夸父的祖先,也可以这样理解,“日”应该是夸父这族的图腾。
夸父部族是以农业生产为主,那时候太阳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丰收。
然而却夸父被祖先抛弃了,农业不在风调雨顺,而是干旱连连。而驱逐造成旱灾的太阳已成为必然:"饮于河渭,河渭不足"是对严重旱灾的曲折反映。没有了祖先的认同,其悲一也。
(二) 被迫与祖先抗争
面对干旱的现实,夸父只有“与日逐走”。 "逐"应是驱逐的意思。
夸父之杖也是具有驱凶辟邪魔力的桃杖。桃木具有辟邪驱魔之功!夸父将自己的祖先“太阳”当做不祥之物,而必须用能驱邪的桃木“逐”之。“逐”,应当是“驱逐的意思”。另外“蚩尤乃逐帝”中的“逐”也是驱逐的意思。所以,夸父为了族人的生存不得不用桃木魔杖来与祖先一决高下。其悲二也。
(三)以残破身躯来奋力抗争
古时,“愚公”、“智叟”后面的“公、叟”都是对老人的称呼。所以从“夸父”的“父”字来看,夸父应该是一个老人,然而就是这个老人,为了使命而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不归之路。
“弃其杖。化为邓林”,这句话应该深藏玄机。好多学者将杖理解为武器。可是如果将杖理解为拄杖,岂不是更能突出悲剧的意义。试想一下,一个耄耋老人,一个腿瘸了,却仍然“与日逐走”。悲剧的意味更浓,更能突出形象。一个残疾老人,为了心中的使命去努力去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其悲三也。
(四)毁灭的代价
死亡,是悲剧不可避免的唯一归宿。夸父“未至,道渴而死。”夸父的死亡从一开始就已注定。然而他却没有退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死亡的盛宴就这样不期而至,夸父的死因没有,无他,只因活活的累死和渴死。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夸父的精神应该永存。在
《山海经•大荒北经》: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我更喜欢将“不自量力”理解为反语,夸父的不自量力,源于他心中的至善。死亡的代价,其悲四也。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我国悲剧文学源远流长。如果说爱琴海的广博壮大了古希腊的胸怀。那么中国的山山水水也给了中国人无尽的智慧,或是集约或是博大。中国,是有悲剧的。
然而,存在即是合理。夸父的努力与死亡并不是没有回报:“弃其杖。化为邓林”。至死,夸父懂得了一个道理,对于干旱,人类应该有办法对付:那就是植树造林。尤其是当时食物紧缺,种果树——桃树无疑会是最好的选择。当时人类的粗放型的刀耕火种,干旱无疑是
当头棒喝。而夸父临死前的行为嘱托,浪漫无比。
至此,就将问题又转移到另一个方面:浪漫。夸父的故事无疑是大胆,且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我们知道,这应该是浪漫的创作手法。举个例子,晋•陶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有云:“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类(有的版本是“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所以,由此可得出《山海经》是具有浪漫的 手法,联系到前面的《山海经》时间较之《离骚》早,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说,神话是我国浪漫主义的源头。
神话,虽然产生于“人类的童年时期”,但,其中的智慧和美是我们永恒的财富。单单一个“夸父追日”带给我们的就有这么多,如果再从“神话中包含着历史”来看,我们的收获将不可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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