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温庭筠词中的女性形象
唐代温庭筠可称为“才子词人”,他因出身没落贵族,为人放荡不羁,为当时士大夫所不齿,仕途不得意,官止国子助教。终生困顿。尽管仕途不顺,却与当时“新进少年”即初出仕的年轻文人和歌伎打得火热,过着“偎红依翠”、“浅斟低唱”的生活。虽然政治上失去了进取的机会,但却获得了探索生活奥秘的机会。温庭筠便是用词专力描写女性的第一人。他为我们展示了一群光辉灿烂的女性形象,她们美丽纯真,温柔善良,对爱情坚定执着,处处闪耀着迷人的光彩。笔者试从艺术形象的角度来解读温词中的女性形象,描述她们绚丽多彩的外姿,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以寄窥见唐宋两个时代女性朦胧而真实的面貌之一斑。
一、外表美和内心美的高度统一
花间词虽是男子作闺音,但却是代女子而言,是女性化的文学。温词的特色正在于把女性的外貌特征直接诉诸感觉、听觉和嗅觉,使我们体会它的色、香、味。故而历来词评家评花间词风格,总以“温派浓艳,韦派清丽”①定论。
词中多次写女子所处的香的环境和饰物:“水晶廉里玻璃枕,暖香惹梦鸳鸯锦”(《菩萨蛮·其二》)、“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菩萨蛮·其十一》)、“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更漏子·其六》),此外“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别离”(《菩萨蛮·其五》)更是“真香生色”②;“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菩萨蛮·其一》)写女子的浓装;“柳丝袅娜春无力”(《菩萨蛮·其六》)、“舞衣无力风敛”(《归国遥·其二》)写女子的柔弱。这些脂粉香气、艳妆丽饰、娇姿眉容、病体弱质的女子的外部特征,在温词中被发挥到了极致,而在这错金镂彩的外部特征下掩盖的却是柔婉灵秀、细致乖巧的内部特质,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给人一种距离的美感。
这些如明月花枝一般静美的女子俨然是真善美的化身,才子词人的精神寄托。温词对女子外美的铺张繁复的描写,无不为我们展示了一个个血肉丰满、活灵活现的美丽女子形象。
二、对爱情真挚而动人的追求
温词以深闺少妇为吟咏对象,除了对她们美艳的外表进行镂金错彩的刻画外,多数词通过男子们负心远遁的行为,描写这些少妇独守的凄苦和寂寞,来衬托其心灵的真纯静美。美丽的容颜与精美的服饰透出对爱情的深笃,情意的的缠绵,真挚而动人的追求:“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凤”(《菩萨蛮·其二》)、“霞帔云发,细镜容似雪”(《女冠子·其二》)。不管是“梦长君不知”还是“燕归君不归”,她们总是默默的等待,直到“为君憔悴尽,百花时。”(《南歌子》)温词中女主人公的恋情,真可谓“酝酿最深”、“不怒不摄”③。无边无际的寂寞,无穷无尽的等待,终日弥漫于这群美丽而凄苦的少妇们中间,而她们只能“寂寞香闺掩”,“泪痕沾绣衣”!
温词中少妇的闺怨,从侧面反映了词中女性要求摆脱现实的束缚,渴望执着如一的爱情以及对自由自在的平凡生活的向往。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温庭筠《南歌子》
此词描绘了佳人独处时的伤心和寂寞。这位深闺少妇,赌物思情,发出内心深出最真挚的渴望:“不如从嫁于,做鸳鸯。”这正是温词中的女性最闪亮之处。
三、伤离别场景中的悲剧形象
综观《花间集》,不难发现多数作品把女主人公置身于“别离”这一具体而广阔的背景中,并由此涉及春去、花谢、雁飞、柳残等一个个凄美而伤感的意象,展现这些深闺佳怨、歌儿舞妓们的相思和苦恋。如果说女子们的美貌是天生丽质,对爱情的执着和追求是她们内心灵动的闪光点,那么置身于“伤别离”场景下的她们却是“便纵有千中风情,更与何人说!”软弱无力的社会地位使她们不能也不可能逃出“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悲剧结局。从此角度解读温词中的女性,便是一个个望尽天涯的断肠女形象。像《菩萨蛮》十五首,都是写“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音信不归来,社前双燕回”之类的情怀。
总观温词,虽然有大量的金、玉、锦、绣、水晶、玻璃、翡翠、凤凰等富丽堂皇的名物,红绿翠、碧雪、香红、艳红等浓丽的色彩,但也不乏残月、柳丝、泪烛、寒衾等冷冷清清的氛围,犹如浓妆艳抹、衣着华丽的贵妇轻颦双眉,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轻烟般的哀怨的面纱。
总之,他的词作充满脂粉香泽,浓艳重抹,描述女子体态、容貌、愁思,有自己艺术风格上的特点,具有较高的艺术性,在词在发展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有着突出的贡献。半个世纪之后出现的花间词派,就是在他的直接影响下形成的。
①蔡嵩云《柯亭词论》
②王国维《人间词话·删稿》
③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
④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2005-9-12
文章评论
共有 0位用户发表了评论 查看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