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郁闷的《闺塾》——替陈最良们说几句公道话
作者:黄新生 时间:2006/6/20 18:54:08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1267
就个人的感觉来说,真不知道作为老师的陈最良到底有什么错?我们且不必去分析陈最良在整部戏剧中的形象,也先不必去分析作者想通过陈最良来表达什么样的思想,单以节选部分作为独立语境来分析,陈最良也应该是符合教书先生身份的好老师。
教参里说陈最良是“严守封建教义,言谈充满酸味、霉味”的“十足迂腐的道学先生”。在我们的印象中,像孔乙己、蒋干之类的“腐儒”历来都是让人厌烦的,“书呆子”、“迂夫子”、“学究”也是他们的代名词。但作为一名教书先生的陈最良在整出戏中的表现都符合一名老师应有的言行,无法看出他的迂腐。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戏曲开场的时候,他“潜玩”《毛诗》进行“备课”的行为是不是迂呢,如果这是迂,那他应该怎么做才不迂呢,难道不备课跑到大好春光去游玩一番?
第二,两个学生迟到,陈最良讲道理来教导他们也绝不是迂。他用“凡为女子,鸡初鸣,咸盥洗栉笄, 问安于父母;日出之后,各供其事”来教育学生可能存在重男轻女的意识,但也包含养成良好生活规律和时刻心存感激父母养育之恩的因素,有什么错的?教参里却用非常不屑的口吻说这“真是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难道我们今天就可以允许无所顾忌的言行?更何况,在一个意识形态封闭的环境中,他也只能做这样的教育了,难道想让陈最良用今天的为社会主义现代建设而努力奋斗来教导学生不能迟到?就此行为来说,我们今天在教育迟到的学生的方式方法上并不比陈最良来得有效科学。反过来想想,如果我们在教育学生不能迟到的时候,学生像春香那样顶嘴,说不定我们当场给气晕过去,我们会有陈最良容忍的气度吗?我倒觉得他的教育不光只停留在教书的层面上,他不光注重教书还注意育人。
第三,陈最良讲解诗经的“串讲法”迂腐吗?我们都是老师,我们又都是怎么讲的呢?反而看,他的讲法倒没有那些理学家们刻板,用语活泼生动,易于初学的人理解接受;他说《诗经》在六经中最华美,那是他个人的读书心得,这不光没错,还符合新课程的理念;他根据教育对象为女性,挑选了一有关女性的教学内容也是符合教育规律;教育是让受教育者社会化的过程,他以当时社会认为的美德来教育学生这又错了吗?如果认为他错了,就是我们今天的人迂腐了,因为我们没注意到,陈最良不是革命者,他只是一名教书先生。至于教参批评陈最良“要妇女不要有邪念,要有风有化,讲究三从四德,思无邪”是迂腐的,那就更不妥当了,难道开放如我们今天的社会,妇女就可以有邪念,就可以不要风化,就可以邪思了?
第四,由于春香的要求,陈最良学鸟叫,这迂腐吗?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倒觉得他的教学方法挺好的,对于初次上学的学生这是一个引发学习兴趣的好办法。我们今天很多优秀的老师不是也经常使用这种方法吗?
第五,在春香追问“为甚么好好的求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面对,只能以“多嘴”的回应。难道这迂腐吗?在那个时代,面对未成年的女学生,难道借此机会宣讲正确的爱情观?我们今天在上课的时候不也是经常碰到需要回避的问题?如果不回避而宣读什么是爱情,应该树立怎样的爱情观,或者干脆鼓动学生去试着谈恋爱,是不是可能发生其它意想不到的事呢?我们今天的师生恋是不是就是由于少数不知有所回避的老师的某种不轨动机和阴谋?
第六,陈最良与杜丽娘的两次语言误会、答非所问是不是他的迂呢?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整天埋头在书堆里的教书先生,他与社会的现实生活有一定的距离、与年青人有一定的代沟是很正常的。拿我来说,我还算太老,但学生也经常会笑我不知道所谓的SHE、886、fans之类等明星、网络语言和新名词,不理解他们在讲什么,还笑我衣服穿得老土,长得不怎么样。可是这些并不会影响我与他们的关系和教、学方面的交流。另外,陈最良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落魄穷教书先生,不知道眉笔和螺子黛是很正常的,如果对此很有研究那就成了老风骚了;他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那些贵族家庭的奢华用品也是很正常的,就像我们现在当教师的,有几个会理解社会上层家庭生活吃穿用度呢?
第七,春香多次严重扰乱教学秩序,陈最良多次忍耐,并以老师的身份进行批评教育却没有效果,最后发展到怂恿同学也抵制上课,作为一名老师,他对春香的反应是不认真读书,需用荆条来惩罚,这只能看出他对学生的日常言行严格要求、毫不马虎,说明他对教育的高度责任心,他总不能因为怕我们现代人批评他迂腐就对课堂放任自流吧。反过来看春香却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发生冲突,这种现象即使放在我们今天也是难以容忍的。
第八,教参这样评价陈最良:他一面要女学生“囊萤、趁月、头悬梁,锥刺骨发奋读书,求取功名”,一面又偷着说,“女郎行,哪里应文科判衙?止不过识字儿书涂嫩鸦”,表里不一,言不由衷,多么庸俗和虚伪。首先纠正一点,陈最良举这些例子只是想说明读书应当刻苦,就文本看,并没有要求他的学生“求取功名”,这是我们现代人为了让陈最良符合封建礼教的条件而作出的一厢情愿的推测和陷害。其次,我一直就想不明白,这种教育方法怎么就“表里不一,言不由衷”了,怎么就“多么庸俗和虚伪”了?如果这是庸俗虚伪,那还有哪位教师不是庸俗虚伪的呢?是那些做出这种评论判断的批评家吗?
第九,教参里还说陈最良一上场就以“极承老夫人管待”而自得,教完课又要“和公相陪话去”,从中可以看到他逢迎家主的一面。其实,这对于一个教书先生来说也是极为正常的。知恩图报是人人都应有品德,对于一个落魄的穷秀才,已经到了饭都没得吃的地步了,还为杜保所赏识,聘为家庭教师,面对这种恩遇,连在心里存一点儿感恩的念头,去和主人聊聊天都不行?陈最良到底应该怎么做才会符合我们今天这些先进人士的口味?恰恰是这些高人们所做出的这种判断是在迎合某种需要吧?自己也不在深夜里摸摸胸口,到底是陈最良的迂腐,还是我们在吹毛求疵?其实作出这种评价的人才是真正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连“道学先生”都不如,完全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假道学”家。
第十,说说春香。其它小过错不说就算了,只说最后一个细节,在陈最良下场后,春香“做背后指末骂介:村老牛,痴老狗!一些趣也不知”,两人之间绝对无冤无仇!只是教育严厉些,竟然骂出这么难听的话!而我们的教参这样评价春香:“天真、率直、顽皮、娇憨、大胆、泼辣,天性自然开朗,思想单纯很少受封建礼教的束缚;敢开先生的玩笑,无视封建礼教、师道尊严,和杜丽娘相比,更富于反抗精神;在这出戏中,作者主要借助春香揭露陈最良的道学面貌,表现封建礼教的虚伪。”呜呼,我实在说不出话来,只是头脑里反复回荡着两个念头:封建礼教真好,当一名好老师不会无缘无故挨骂;天真率真顽皮娇憨泼辣也真好呀,想骂谁就骂谁!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想在这里也天真顽皮一回:陈最良是名好老师,让那些生活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封建假道学先生们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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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们讲课能怎样敷衍?
还不是照着教参敷衍!!
我们的地位处境真比陈最良好不到哪去!!!
我上課提出懷疑的態度還會被老師教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