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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感趣话
操奇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听到这样的说法:“基努·李维斯好酷(cool)啊!”;“邓丽君的歌声好甜美啊!”;“这种颜色太冷,不太适合你”……人们在这些说法中不知不觉中运用了一种很有审美价值的修辞手法:通感。通感,常常被看作是比喻修辞格的一种。二者的关系简单地说,通感肯定是比喻;比喻不一定是通感。所谓通感,有的语言学家也把它叫做“移觉”。通俗地讲,通感就是人的各种感觉之间的交通、沟通、转移。它就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使各种感官(包括眼、耳、鼻、舌、身)获得的感觉,如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肤觉、压觉、振动觉、温觉和冷觉、痛觉和痒觉)等多种感觉互相沟通,互相转化。钱钟书先生说过,“在日常经验里,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往往可以彼此打通或交通,眼、耳、舌、鼻、身,各个官能的领域可以不分界限。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锋芒……”(《通感》)。最新流行词“酷”,来自英文单词:cool,是人的冷觉感受与人的视觉感受的交通;“歌声好甜美”中的“甜”本属于味觉印象,“美”属于视觉印象,“歌声”则属于听觉感受;“这种颜色太冷” 中的“颜色”很显然是属于视觉印象,“冷”本属于触觉印象。
一般来讲,人的认识活动是从感觉、知觉到表象,进而形成概念、判断和推理。人的各种不同的感官,只能对事物某些特定的属性加以认识,因此在人们从感觉、知觉到表象的过程中,实际上也是各种感觉器官相通的过程。“通感”的哲学基础就是自然界普遍相通的原则,客观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说“光亮”,也说“响亮”,仿佛视觉和听觉相通,如“热闹”和“冷静”,好像触觉和听觉相通。
作为一种修辞现象,“通感”早已客观存在于我国古代诗文和近现代文学作品之中。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中著名的诗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这里用急雨声、私语声、珠落玉盘声、莺语声、幽咽泉声、银瓶破裂声、刀枪相击声、裂帛声来比琵琶声,是以声类声。 “莺语花底滑”、“冰泉冷涩”,“滑”和“冷涩”是触觉,即听觉通于触觉了。“幽咽泉流水下滩”,“幽”是感觉,是听觉通于感觉了。韩愈《听颖师弹琴》诗里的描写把听觉转化为视觉了。“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儿女语”是以声类声,又唤起儿女谈情。“勇士赴敌场”,是以声类形了。浮云柳絮的飞扬,既指琴音的纵横变态,更是以声类形。从百鸟的喧啾到忽见孤凤凰,是类声和类形的结合。“跻攀分寸不可上”到“失势一落千丈强”,可以和“上如抗,下如坠”(《礼记》)印证,指肌肉通于肌肉运动觉:随着声音的上下高低,身体里起一种“抗”“坠”“攀”“落”的感觉。 (钱钟书《通感》,见《文学评论》1962年1期) 再像林逋的《梅花》诗:“小园烟景正凄迷,阵阵寒香压麝脐。”“香”是嗅觉,“压”是触觉,是嗅觉通于触觉,用的也是通感手法。再像“暗香浮动月黄昏”(《山园小梅》),“香”是嗅觉,“暗”是视觉,是嗅觉通于视觉,突出香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