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18000字
◆高二下学期语文教案 陆 敏
陈 情 表 ① 【晋】李密
①本文选自《文选》（中国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收入先秦至隋的作品共30卷。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编选，故世称《昭明文选》。《文选》对后世的影响十分深远，在唐宋时代科举考试是应考的必读书，有“《文选》烂，秀才半”的谚语。隋唐以后，研究《文选》成了一种专门的学问，研究专著不计其数。
李密（224—287），一名虔，字令伯，晋武阳（今四川彭山）人。父早亡，母改嫁，由祖母刘氏亲自抚养。为人正直，颇有才干。曾仕蜀汉为郎，蜀亡以后，晋武帝司马炎为了巩固新政权，笼络蜀汉旧臣人心，征召李密为太子洗马。李密不愿应诏，他上表陈情，申诉自己不能应诏的苦衷。文章从自己幼年的不幸遭遇写起，说明自己与祖母相依为命的特殊感情，以祖母年老无人供养，辞不从命。这篇表文叙述委婉，辞意恳切，语言简洁生动，富有表现力与强烈的感染力。相传晋武帝看了此表后很受感动，特赏赐给李密奴婢二人，并命郡县按时给其祖母供养。祖母死后，出任太子洗马，官至汉中太守。后被谗免官，死于家中。
陈，陈述。表，古代臣下呈给帝王的一种文书。
臣密言②：臣以险衅③，夙遭闵凶④。生孩六月，慈父见背⑤；行年四岁⑥，舅夺母志⑦。祖母刘悯⑧臣孤弱，躬亲⑨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⑩。零丁⑾孤苦，至于成立⑿。既无叔伯，终鲜⒀兄弟，门衰祚薄⒁，晚有儿息⒂。外无期功强近之亲⒃，内无应门五尺之僮⒄。茕茕孑立⒅，形影相吊⒆。而刘夙婴疾病⒇，常在床蓐(21)，臣待汤药，未尝废离(22)。
②【臣密言】开头先写明上表人的姓名，是表文的格式。当时的书信也是这样。 ③【险衅（xìn）】艰难祸患，指命运不好。险，坎坷。衅，祸患。 ④【夙遭闵（mǐn）凶】小时候就遭到不幸。夙，早时。闵，通“悯”，指可忧患的事（多指疾病死丧）。凶，不幸。 ⑤【见背】婉指长辈去世。 ⑥【行年四岁】年纪到了四岁。行年，经历的年岁。 ⑦【舅夺母志】舅父强行改变了母亲原想守节的志向。这是母亲改嫁的委婉说法。 ⑧【悯】悲痛，怜惜。 ⑨【躬亲】亲身，亲自。 ⑩【不行】不能走路。这里是说柔弱。 ⑾【零丁】通“伶仃”，孤独的样子。 ⑿【成立】成人自立。 ⒀【终鲜（xiǎn）】终，始终，总，表始终全过程。鲜，本指少，这里是“无”的意思，没有。 ⒁【门衰祚（zuò）薄】家门衰微，福分浅薄。门，家门。祚，福分。 ⒂【晚有儿息】很晚才有儿子。息，子。 ⒃【外无期（jī）功强近之亲】没有什么近亲。外，指自己一房之外的亲戚。古代以亲属关系的远近制定丧服的轻重。期，穿衣周年孝服的人。功，穿大功服（九个月）、小功服（五个月）的亲族。这都指关系比较近的亲属。强近，勉强算是接近的。 ⒄【内无应门五尺之僮】没有什么僮仆。应门，照应门户。五尺之僮，五尺高的小孩。汉代的五尺，相当于现在的三市尺多。僮，童仆。 ⒅【茕茕（qióngqióng）孑（jié）立】孤单无依靠地独自生活。茕茕，孤单的样子。孑，孤单。 ⒆【形影相吊】身子和影子互相安慰。吊，安慰。 ⒇【夙婴疾病】早被疾病缠绕。指得病多年。夙，早。婴，绕。 （21）【蓐（rù）】同“褥”，草垫子。 （22）【未尝废离】指停止侍奉，离开。废，废止。
臣子李密陈言：臣子因命运不好，小时候就遭遇到了不幸。刚出生六个月，我慈爱的父亲就不幸去世了。经过了四年，舅舅又逼迫母亲改了嫁。我的奶奶刘氏，怜悯我从小丧父又多病消瘦，便亲自对我加以抚养。臣子小的时候经常有病，九岁时还不会走路。孤独无靠，一直到成家立业。既没有叔叔伯伯，也没有哥哥弟弟，门庭衰微福气少，直到很晚才有了儿子。在外面没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在家里又没有照管门户的僮仆。孤孤单单地自己生活，每天只有自己的身体和影子相互安慰。而刘氏很早就疾病缠身，常年卧床不起，我侍奉她吃饭喝药，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
理解本文，首先要了解写作背景：司马氏集团灭蜀后，为笼络西蜀人士，大力征召西蜀名贤到朝中做官，李密也是其中之一；李密是亡蜀降臣，如不应诏，会被误认为“矜守名节”，不与司马氏合作，招来杀身之祸。司马氏集团通过阴谋和屠杀建立西晋政权，为巩固统治，提出以“孝”治理天下。李密至孝，与祖母相依为命，写此奏章，陈述自己不能奉诏的原因，提出终养祖母的要求。文中所写皆是真情实意。为了唤起武帝的怜悯心，作者不是直陈其事，而是凄切婉转地表明心意，围绕着“情”“孝”二字反复陈述家庭的不幸和祖母相依为命的苦况亲情，表达对新朝宠遇的感激涕零，以及孝顺祖母的哀哀衷情。
第一部分陈述家庭的不幸和祖孙相依为命的情形。先以“臣以险衅，夙遭闵凶”八字，概括自己的坎坷命运。然后讲述幼年时期失父失母，孤苦多病，全赖祖母抚养，说明“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再述家门人丁不旺，祖母疾病缠身，说明“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这段内容，是陈情不仕的惟一事实根据。作者写得凄切尽情，以使武帝对自己由恼怒峻责化为同情怜悯。
逮奉圣朝①，沐浴清化②。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③；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④。臣以供养无主⑤，辞不赴命⑥。诏书⑦特下，拜臣郎中⑧。寻蒙国恩⑨，除臣洗马⑩。猥以微贱⑾，当待东宫⑿，非臣陨首所能上报⒀。臣具以表闻⒁，辞不就职。诏书切峻⒂，责臣逋慢⒃。郡县逼迫⒄，催臣上道；州司⒅临门，急于星火⒆。臣欲奉诏奔驰⒇，则以刘病日笃(21)；欲苟顺私情(22)，则告诉不许(23)：臣之进退，实为狼狈(24)。
①【逮奉圣朝】意思是，到了晋朝建立。逮，及，至。奉，承奉。圣朝，指晋朝。 ②【沐浴清化】（自己）受到晋朝清明的教化。沐浴，这里指蒙受。清化，清明的教化 ③【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前太守臣逵，从前太守名逵的（姓不详）。太守是郡的最高行政长官。察，考察和推举。孝廉，汉代以来荐举人才的一种科目，举孝顺父母、品行方正的人。汉武帝开始令郡国每年推举孝廉各一名，晋时仍保留此制，但办法和名额不尽相同。 ④【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后刺史臣荣，后来刺史名荣的人（姓不详）。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这里指益州刺史。秀才，汉代以来选拔人才的一种察举科目。这里是优秀人才的意思，与后代科举的“秀才”含义不同。 ⑤【供养无主】供养祖母之事没人来做。主，主持，做。 ⑥【辞不赴命】辞谢未接受任命。 ⑦【诏书】皇帝颁发的文书。 ⑧【拜臣郎中】任命我为郎中。拜，授官。郎中，尚书省的属官。 ⑨【寻蒙】寻，不久。蒙，蒙受。 ⑩【除臣洗（xiǎn）马】任命我为太子洗马。除，授予官职。洗马，即太子洗马，太子的侍从官。 ⑾【猥（wěi）以微贱】猥，自谦之词，犹“鄙”。微贱，低微卑贱。 ⑿【当待东宫】担任侍奉太子的职务。当，任，充当。东宫，指太子，因为太子居东宫。 ⒀【非臣陨（yǔn）首所能上报】（皇帝恩遇优厚）不是我杀身所能报答的。陨首，头落地。 ⒁【具以表闻】（把自己的苦衷）在奏表中一一呈报。具，详尽。闻，使上闻。 ⒂【切峻】急切严厉。切，急切。峻，严峻，严厉。 ⒃【逋（bū）慢】有意回避，怠慢上名。逋，逃脱。慢，怠慢，轻慢。 ⒄【郡县】指郡县的官员。 ⒅【州司】州官。 ⒆【急于星火】比流星坠落还要急。指催逼得十分紧迫。星火，流星的光。 ⒇【奉诏奔驰】奉，恭敬地接受。奔驰，泛指飞速前往。 (21)【日笃】一天比一天沉重。笃，病重。 (22)【欲苟顺私情】想要姑且顺从自己的私情。苟，姑且。 (23)【告诉不许】申诉不被允许。告诉，申诉（苦衷）。 (24)【狼狈】形容进退两难的情状。
到了晋朝建立，我蒙受着清明的政治教化。前些时候太守逵，推举臣下为孝廉，后来刺史荣又推举臣下为秀才。臣下因为没有人照顾我祖母，就都推辞掉了，没有遵命。朝廷又特地下了诏书，任命我为郎中，不久又蒙受国家恩命，任命我为洗马。像我这样出身微贱地位卑下的人，能够去服待太子，这实在不是我杀身捐躯所能报答朝廷的。我将以上苦衷上表报告，加以推辞不去就职。但是诏书急切严峻，责备我逃避命令，有意怠慢。郡县长官催促我立刻上路；州官登门督促，十万火急，刻不容缓。我很想遵从皇上的旨意立刻为国奔走效劳，但祖母刘氏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想要姑且顺从自己的私情，但报告申诉又不见准许。我是进退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