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仙逝,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焦虑
作者:裴钰 时间:2009/7/13 18:12:16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439
季老曾留学德国,二战后的德国人,在失去一切物质财产的震惊之余,在经历危难和恐惧的时候,他们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积极感觉,在人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赤裸裸的人性(人类的基本意识)时的感受。由于身处险境,一个人的生命反倒被更多的价值;简单的东西变得宝贵起来。季老作为当今学术界少有的著作等身的学者,他的仙逝对当代肤浅薄脆的中国文化无疑是釜底抽薪,当我们面对失去他的当代中国文化,我们无疑是处于一种“干涸的险境”。
我们面对这样一位大师,我们应该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学问是怎样炼成的。19岁的季羡林,1930年,考入清华大学西洋系,师从吴宓、叶公超,学东西诗比较、英文、梵文;选修陈寅恪的佛经翻译文学、朱光潜的文艺心理学、俞平伯的唐宋诗词、朱自清的陶渊明诗。 1935年,被德国格丁根大学录取,从梵文权威恩斯特•瓦尔德施米特(Ernst Waldschmidt)学梵文、巴利文和佛学。一个是民国的清华,一个是德国的格丁根,季羡林1946年回到中国,依然是一代学子翘楚了。文有季羡林,理有钱学森,当代硕果仅存的两个划时代的大师,走的是“民国+外国”的锻造路线。这对于我们今天来讲,可供思考的,未免很多。
现在很多人把季老归为当代儒学,国学大师,其实,这是摆了一个大大的乌龙。我们现在如果不澄清这个问题,将季老的学术地位再搞这么一乌龙,就是对逝者不尊了。季老的最主要的学术贡献应该是东方学研究领域,比如,印度古代语言研究、佛教史研究、中印文化交流史研究、翻译介绍印度文学作品及印度文学研究,以及吐火罗语研究等等。如果说这些研究离老百姓遥远的话,那么,季羡林对四大文学名著之一的《西游记》,做了这样的评价,"孙悟空这个人物形象基本上是从印度《罗摩衍那》中借来的,又与无支祁传说混合,沾染上一些无支祁的色彩。这样看恐怕比较接近事实。"(《罗摩衍那初探》)长期以来,孙悟空一直被误认为是中国原创的艺术形象,季老有博大精深的印度学基础,他的研究彻底颠覆了“孙悟空来自中国”的观念。主张中印文化"互相学习,各有创新,交光互影,相互渗透"。我们也通过季老的研究,对印度文明有了最公允的认知。2008年1月,季羡林获“印度公民荣誉奖”。我曾经写过文章,指出这一点,季老非儒家,我们不是否定老人,而是,正确的认定季老的学术地位,则是最大的尊重。
学术圈的风风雨雨,历来难有纯粹之人,想季老晚年,1999年以88岁高龄访问台湾,拜谒胡适的陵墓,他写道“我现在站在适之先生墓前,鞠躬之后,悲从中来,心内思潮汹涌,如惊涛骇浪,眼泪自然流出”。季老的文字是当代重新反思胡适的有力之文,重新反思胡适,与重新调整鲁迅,都有着很重要的文化意义。
法国哲学家布里埃尔•马赛尔曾经写到“1946年,当我走过维也纳市中心的废墟的时候,或者近期,走过卡昂、卢汶、维尔茨堡的时候,我感受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恐怖和焦虑。”季老走后,当代中国文化领域,我们也有马赛尔的这种“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焦虑”,我们现在,习惯于渲染悲情,渲染泪水,真正的学术大师不会是万民痛哭,让我们正视内心的这份焦虑,泪水说明你是一个戏剧的观众,而面对焦虑无所回避的真诚,则说明你是一个思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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