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乐是读书——我的阅读生涯
作者:黄建宏 时间:2009/10/17 21:55:23 来源:会员原创 人气:1871
最早的《诗经》大多是无名氏的作品,他们只是想借诗歌来表达心中的喜怒哀乐,无意成为诗人,但却不仅留下了三百多首好诗,而且这些诗还成为“在某一方面不可企及的艺术范本”(马克思语)。例如,赋、比、兴三种手法成为文学创作艺术之金针,为后代无数诗人奉为圭臬。先辈的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以赋诗作为抒情言志的最好形式,努力去创作,为以后的骚人墨客树立了不朽的丰碑,以后许多力图通过写诗来反映生活,表达理想的人们纷纷去实践,从而使我国历史上优秀诗人,代不乏人。不但大大地丰富了我国诗歌宝库,而且也使我国诗歌创作有了一整套严密周到而又详尽的理论。同时,他们除了孜孜不倦地从事创作实践外,还在书籍极其缺少印刷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尽心尽力,口诵手抄,前赴后继,薪火相传,整理、继承、珍藏了大量的古代诗歌方面的书籍,为子孙后代继承这一珍贵的遗产提供了极为有利的物质条件。
怎样去读古代诗词,这是一个为许多初涉古代文学领域的青年人所关注的问题。
根据笔者亲身体会,我想首先要联系生活经验去做联想,去理解。
例如阅读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内容是描摹离情别绪,为将送别时矛盾心理委婉曲折地表述出来,词人以寒蝉哀鸣、骤雨助悲作铺垫,以执手难分、泪眼相看的情态描写离人的失魄伤心,语言仿佛为感情所截断,断续呜咽,极尽回环、曲折、顿挫之能事,使读者阅读时仿佛看到了词人之思路因痛苦而枯涩、凝滞,难以下笔的情状。然而“念去去”几句畅快淋漓,似“骏马下注千丈坡”,节奏转换而情致依然,词人在叙写千里之景的同时,心里牵扯的仍然是无尽的思念。换头以后,节奏又慢了下来,原来词人在叙说别情不堪清秋之中,将言语迅速地由实写转入虚拟,设想“此去经年”后情形了。这首词地内容无非是叙述别离,别情乃千古共有,但经词人委婉地描述出来却给阅读者以全新的体验,仿佛自己也正在经历这场别离,这就不是一般作者所能做到的。对此,我们必须对它进行形式的鉴赏。首先,词的形式最适宜于“言情”,中国人对情事历来“讳言”,即使言及总是遮遮掩掩,而词含蓄、委婉的形式要求满足了内容的需要;其次,词中小令“虽好却小”,所以无尽的含义往往尽在言外,而柳词长于铺排,在叙说中有较大的回旋余地,这首词之所以能够反复涂抹,既大胆又细致,和词的字数有着密切的关系。宫调、词牌、字数都是我们鉴赏词的切入点,尽管它们只是形式。
对于那些暂时还不能读懂的诗词,不要着急,这并不影响你对这首诗的喜爱。你只要对字的表面意义都能够解释就行了,其深层意义可以不求甚解,“朦胧”一下自己。也许在某一天,你遇到与此相似的情境,灵感突发,一下子茅塞顿开,如果一味冥思苦索,钻牛角尖,结果往往事倍功半,甚至是“可怜无补费精神”。例如李商隐的《锦瑟》这首诗人的绝唱,写得美妙绝伦,意境无穷,堪称为中国诗歌的天籁。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动情,为之倾倒。然而,迄今为止,有谁能真正地读懂它,弄通它?可它的艺术魅力,在读者心灵上造成的震撼,却是巨大的,永恒的。
在那影影绰绰、朦朦胧胧、依稀仿佛、似有似无的诗境里,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学者专家探秘求索,众说纷纭:浪漫神秘的恋情,温馨甜蜜的思念,讳莫如深的往事,年华老去的感慨,悼亡自怜的伤感,那惘然若失的梦幻,绮丽美艳的伊人……你读了之后,也许也有自己的新的理解。所有的这一切,究竟哪个才是诗人的本意?我们不必刻意去求索,只要知道此诗是一首虽然朦胧但却非常优美的诗歌,其意境含蓄蕴藉,咀嚼不尽。诗无达诂,只要符合情理,我们也可以按照自己的经历去理解,自成一家之言。虽然作者未必然,但我们不必不然,
第二,要把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区别开。
例如杜牧的诗《江南春》: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诗人紧扣“江南春”三字,以“莺啼”入手,将江南大地红绿相映,烟雨楼台的美好春色揽入诗中,可谓写景妙手。但明朝的著名诗人杨慎就认为“千里”应作“十里”,并天真地发问:“千里莺啼,谁人听见?千里绿映红,谁人见得?若作十里,则莺啼绿红之景,村郭楼台,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 杨慎是诗人,不能说他不懂诗歌,但此处恰巧犯了解诗的大忌——过于坐实。所以清代的何文焕就驳斥他,“此诗之意既广,不得专指一处。”同样的毛病如果出在科学家那里就不足为奇了,典型的例子就是《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曾经质疑杜甫《古柏行》中的“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经过详细的计算,沈括得出结论:四十围只是直径七尺,而高竟达二千尺,“无乃太细长乎?”对于这种拿着尺子的来鉴赏文学作品的人,汪增祺说,给他个饼子,抹点黄酱,蹲墙根吃去吧。文学不是自然现象或社会现实的原生态,常理只是人们日常生活的行为准则,它不能用来作为评判文学作品的标准,否则艺术将不成为艺术。
第三,要懂得艺术的一般规律。
还是说杜牧的诗,他有一首诗叫《赤壁》:
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此诗是怀古诗,写的是三国时期周瑜联合刘备,在冬日借刮东风之际用火攻将曹操打得大败,在真正意义上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作者借在赤壁拾到一沉沙折戟而作丰富的联想,认为可能是周瑜用火攻大败曹操的那场大战留下来的,进而想到假如这场战争没有东风的话,那就很有可能孙刘联军被曹操打败,其结果曹操将俘获东吴最著名的两个美女而归,在铜雀台上享受快乐。这诗本来是写周瑜侥幸成功,赤壁之战带有冒险性。但宋代有一个叫许彦周的朋友却在他《彦周诗话》里说:“杜牧之作《赤壁》诗……意为赤壁不能纵火,为曹公夺二乔置铜雀台上也。孙氏霸业,系此一战,社稷存亡,生灵涂炭都不问,只恐被捉了二乔,可见穷措大不识好恶。”这种批评实在很浅薄,也很武断。作为一个诗歌理论家来说是不应该的。所以,此语一出,就遭到许多人的批评。要知道,大乔和小乔虽然没有参加这场大战,但是,她们一个是孙权哥哥孙策的夫人,一个是东吴总司令周瑜的妻子,她们的生命与尊严,代表着整个东吴这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的存在与尊严;她们被俘,无疑是东吴失败的情况下才可能。杜牧采用以小见大的写法,写出了这场战争的重要性,周瑜如此做,也带有冒险性。古代诗词往往用以小见大的手法议论抒情,这是我们应该懂得的。
第四,要有点爱文学的情趣。
记得在初中的时候,读到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诗,总感觉没有什么意思:“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为什么这样呢,应该说当时还没有多少文学的情趣吧,所以不懂得诗需要去体味,去咀嚼,扪毛辨骨,含英咀华,以为诗的意思应该一目了然。既读不懂这样的诗,连卞之琳的断章也不喜欢:“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是什么诗啊,简直是做文字游戏!这样去欣赏诗歌,应该是很可悲的。
读诗歌需要想象。于是诗词常常有许多空白,其本身意义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如李白的《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诗中仅写了“玉阶”、“白露”、“罗袜”、“水晶帘”、“秋月”几个意象,靠这几个意象显然不能构成一幅完整的生活图画,其空白处需要我们去填充。填些什么?我们应该首先想到,这里描写的是谁啊,她为什么久久地望着秋月而不睡觉?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这样想了,诗就显得立体起来,主题也凸现起来。当然,在想象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做一些合情合理的想象。其次,即使是经字面描述出来的思想、景色等作品要素,也不是所有成分都十分清晰,有些成分含义仍然具有不确定性。如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里,在 “人”、“桂花”、“春山”、“月” 这些意象中仍存在诸多空白。我们在读这首诗之后,并不知道他写的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样的桂花、什么样的春山、什么样的月亮。这些具体的意义也是不同的读者作不同的想象,构思出不同的画面,但对其所要表达的感情的理解应该是一致的。
须知我国古代诗人在写作的时候对诗歌的艺术和语言常常作苦苦的推敲斟酌,所以我们读它的时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目而过。如王安石的《泊船瓜洲》: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容斋随笔》卷八云:“吴中士人家藏其草,初云‘又到江南岸’。圈去‘到’字,注曰‘不好’,改为‘过’。复圈去而改为‘入’,旋改为‘满’。凡如是十许字,始定为‘绿’”。为什么“过”、“到”、“入”、“满”这些字不理想呢?从语义的角度来比较,我们感到它们的意思差不多。但古代诗歌是一种抒情文体,它必须能够达到足以包含作者所需要抒发的感情这一目的,毫无感情的文字经过作者的巧妙安排,要传达出了作者非同一般的审美感受。“绿”好在何处?从科学的角度讲,风一般只能以听觉、触觉来感知,但春风吹拂的时间长了,其作用就不是吹面不寒、入耳细声所能够表达的。诗人用“绿”去描写它,化人的感觉为客观事物的变化,反映了作者惊异于春风到来后江南水乡的变化。就整首诗而言,“绿”字与其它几个字相比,更能强化诗意:青山绿水,碧野春风、明月孤舟,多么富有诗意的画图啊。但是,我们作进一步的分析其言外之意,不难看出其所要表达的思想:物犹如此,人何以堪!一种不尽的怅惘之情尽含在不言之中!这大概就是欧阳修的朋友梅圣俞所说的“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吧!欣赏到这样的地步,我们就不难理解诗人为什么下如此的工夫去对这个字反复锤炼了。
读诗要懂得诗词的字面义和蕴涵义,袁行霈先生在《中国诗歌艺术研究》中称之为宣示义和启示义。“宣示义”就是字面的意义,是诗歌借助语言明确传达给读者的意义;启示义是诗歌以它的语言和意象所蕴涵的思想感情,给读者以启示的意义。宣示义,一是一,二是二,没有半点含糊,这也容易懂;启示义,诗人自己也未必十分明确,读者的理解未必完全相同,允许有一定范围的差异;但不能胡乱解释。这首诗明明表达的是欢快之情,你却说它反映了诗人内心的惆怅,这就大谬不然!宣示义,是一切日常的口语和书面语言共有的;启示义,在文学作品中特别是诗歌作品中非常丰富,尤其是我国古代诗歌它非常讲究含蓄,所谓“味在酸咸之外”就是。所以,它不能粗粗一看,就以为自己得之。比如“绿窗”,它在古典诗词中不仅仅指绿色的纱窗,它往往含有温暖的家庭气氛、闺阁气氛的意味,如“劝我早归家,绿窗人如花”中的“绿窗”就是女子的闺房,这里指代词人妻子所住的房间;“今夜偏知春意暖,虫声新透绿窗纱”中的“绿窗”而这些并不是“绿窗”一词本身所具有的,而是由诗人在自己创造的特殊语境中赋予的。
同样,“东篱”,也不仅仅是指东边的篱笆。陶渊明《饮酒》之五云: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从此,东篱是陶渊明的代名词,是菊花的领地。在这里,诗人舒展着秋天最惬意的笑容,引秋菊为知己,酒在杯中,是新熟的酒;菊在枝头,是飘舞的蝶。醉了的诗人随便卧进哪一朵花心里,都能酣睡到天明,再喧响的功名也唤不醒他。李清照词云:“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中的“东篱”个是菊花盛开的地方,在这里女词人表达了自己高蹈尘世,洁身自好的逸群胸怀。
杜牧的《秋夕》: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就日常语言来看的话,它所写的不过是一个宫女在秋天的晚上,用秋扇扑打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宫女毫无睡意,还仰视天上的牵牛星和织女星,如此而已。但文学语言的意义往往并不如此单薄。袁行霈先生是如此分析的:
“轻罗小扇扑流萤”看似多么美丽的情景,但它有多重的含意:第一,古人说腐草化萤,虽然不是科学的,但萤总是生在草丛冢间那些荒凉的地方。如今,在宫女居住的庭院里竟然有流萤飞动,宫女所居住地方的寂寞荒凉也就可想而知,她们生活的凄凉也就不言而喻。第二,从宫女扑萤可以想见这位女性年纪还很轻,很天真,在我们面前出现的似乎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在扑打着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如此年轻的女子,却被关在这深宫大院里,过着脱离人间的死人一般生活。除了让那些公主后妃任意驱遣,尝尽人间冷暖之外,她寂寞与无聊,无事可做,只好以扑萤来消遣她那孤独的青葱岁月。看到那流萤,她也许会想起在家乡的夏夜里,她与小伙伴们追逐嬉戏,扑打流萤,,把那些捉到的流萤放在瓶子里,睡觉时挂在帐子里,一闪一闪的亮,好像她那美丽的幻想。啊,现在那些享尽天伦之乐而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乡,回到母亲的身边,跟着她压金线、绣鸳鸯。第三,扇子本是夏天用来挥风取凉的,秋天就没有用了,所以诗词里常以秋扇见捐比喻女子被弃。在这个初秋七夕之晚,本来天气就不热,下句不是说凉如水么?这宫女手中的小扇既是扑流萤的工具,也是一个象征,聪明的读者从这把秋扇可以联想到手持此扇的宫女最后被遗弃的命运。古代在深宫中除了皇帝额外开恩,宫女们是不能被放出来的。她们年纪老了,被丢弃在宫中一角。白居易有《上阳白发人》,元稹有《行宫》,写的都是老年宫女。试以元稹《行宫》为例: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在寂寞荒凉的玄宗皇帝的行宫里,宫花寂寞地开着,似乎这个世界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只有几个无聊的老年宫女,满头白发,谈论着当年玄宗出幸的旧事。这些宫女,终生未嫁,无依无靠,家里的父母兄弟早就没有一点信息了,也许在安史之乱中早就死了。唯一的精神生活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东拉西岔,说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可以想见,这些白发宫女也就是那个扑流萤的女孩的未来归宿!
三、四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也很耐人寻味。“夜色凉如水”暗指夜已深沉,寒意袭人,该进屋去睡了,可是宫女依旧坐在石阶上,仰视着天河两旁的牵牛星和织女星。牵牛织女的故事触动她的心,使她想起自己不幸的身世,也使她向往那种真挚的爱情。满怀心事都在这举首仰望之中了
很显然,这丰富的意义是语言符号系统本身所无法包含的。在西方,有些学者认为,文学语言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语言”,而是一种“言语”。“从言语的现实里抽象出来的语言的根本成份,适应从经验的现实里抽象出来的科学的概念世界;而词,作为活的言语的现实存在的单位,则适应人的实际经验的单位、历史的单位、艺术的单位。” 也就是说,语言只是一般的交际模式,而言语则是对这种模式的具体运用。这样一来,在不同的语境中,言语的意义就与语言的一般意义产生了差异。
第五、 入乎其内,出乎其外
据说在清代末年,有一个江南少女尤其喜欢阅读红楼梦,整日以黛玉自喻,弄得重病在身,于是她家里便把她经常阅读的那套红楼梦烧掉了,她急得大喊:“奈何烧我宝玉?”这就是读书而不能出乎其外,把自己与书中人物对号入座,结果走火入魔,一身重病。这是不会读书的缘故。
近人王国维说得对:“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内,故能写之;出乎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虽然,这是对诗人而言,但我们读诗歌,何尝不如此!而许多读者,特别是书中某一个情节与他所遇的身世相契合的时候,往往会被这一情节所感动,甚至沉缅其中而不能自拔。《红楼梦》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里有这样一段描写:
这里黛玉见宝玉去了,听见众姐妹也不在房中,自己闷闷的。正欲回房,刚走到梨香院墙角外,只听见墙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黛玉便知是那十二个女孩子演习戏文。虽未留心去听,偶然两句吹到耳朵的,明明白白一字不落道:“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黛玉听了,倒也十分感慨缠绵,便止步侧耳细听,又唱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看戏,未必能领略其中的趣味。”想毕,又后悔不该胡想,耽误了听曲子。再听时,恰唱到:“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到:“你在幽闺自怜”等句,越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前日见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再词中又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又兼方才所见《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驰,眼中落泪。
笔者在高中里,最喜欢读林黛玉的葬花词,每读到“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呆,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不禁潸然泪下,感到人生的无意义。这就是入乎其内而不能出乎其外的结果。后来看到了契诃夫说的那段话:“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像一声警钟,猛然把我惊醒,是啊,林黛玉因为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迫”,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我们今天的社会及生活条件与黛玉根本不同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无端地寻愁觅恨呢!
第六,要知人论世,以意逆志。
如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如果不结合诗人的生活经历,单纯的分析文字所传达的意义,我们很容易把它当成一首山水诗。当读者若对诗人的经历、思想有所了解以后,就会发现文字背后的隐含意义。这首诗是柳宗元因参加以王叔文为首的革新集团被贬,到达永州时写的。因为革新失败,诗人被削官降职,流放荒蛮。此时他虽然到了江南,但保守派对他政治上的打击迫害并未停止,面对严酷的政治环境,柳宗元毫不屈服。从他这一时期所写的诗文信札中,我们可以知道,他的革新理想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对政治保守派的斗争仍在继续进行。,江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成的。表面上描绘了奇丽的自然景色:千山、万径、江河都被冰雪所覆盖,缺少了飞鸟、行人,大自然失去了生机,却有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渔翁,不惧风雪严寒,独自江边垂钓。诗人摹写的广阔背景沉浸在一片肃杀之中,而江边的老翁却是生机的象征,生命的意象。托物言志,主题正是借渔翁的不畏严寒来表现自己身处逆境而坚持操守毫不妥协的精神品格。
我们都不希望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学遗产断送在我们的手中!
传中华民族文化之香火于天下,这是每个中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本着这一目的,趁退休赋闲在家,结合自己的生活实际,我写了这么一本小书。希望今天的青年能够珍惜非常有利的条件,好好继承古代文学中的精华,并通过大家的努力,使我们民族的灿烂文化能够照亮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的心灵,让它成为世界文化星空中一颗最耀眼的星星!。
就文学而言,评价作品必须公允,而欣赏则可以有偏爱,这本小书不是学术专著,里面的这些文章或是被生活中遇到的事物所触动而产生的感悟,或者是在寒夜的如豆灯光下读诗的心得,而不是专门对某一首诗或者某一个作家加以评价。因此有较多的谈天说地,因今思古,以古证今,目的是让读者阅读古代诗歌时能够舒心自在一些,享受一些,而不是学院式的去读。在读的过程中,多联系生活,联系社会现象,从而获得一些人生的启迪,进而培养自己读诗歌的兴趣,让那些流传千年万载而光景长新的优秀的诗歌来滋润我们的心田,陶冶我们的气质,哺育我们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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