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中的“异化”拾趣

作者:二十八中 郑静  时间:2005/10/15 21:26:18  来源:会员原创  人气:4822
   
  
  “异化”本是一个哲学术语,指主体在一定的发展阶段,分裂出它的对立立面,变成外在的异己的力量。“异化”的概念首先出现在19世纪德国的一些思想巨人如黑格尔、费尔巴哈、马克思等的著作中。人类生活在自然界和社会中,无论是群体或个体都会碰到不可战胜的自然力或社会力的压迫,于是人们会通过幻想把自己异化为一种能战胜自然力的物,或异化为能摆脱人世间的苦难的物。这种幻想的产物,具有浓郁的传奇色彩,为人们所喜爱。文学作品中有了“异化”现象,读起来诡谲怪异,产生奇特的艺术魅力。到二十世纪初叶,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卡夫卡,写了《变形记》,描写了人与物之间的不正常关系,人异化为非人!一个名叫格里高尔的推销员,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失去了谋生的能力,谋生的手段,谋生的资本和谋生机会,就只好变成一只甲虫,反映资本主义社会中非人的生活。故事运用虚幻、夸张以至怪诞的艺术手法,就是“异化”在文学中的成功运用。它在荒唐的艺术形式底下,隐藏着内在的合理因素,具有一种特殊的深该的批判力量。 
  卡夫卡常常是从日常生活入手的,他正是从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现象中提出怪异事件来,让大家惊诧,发现自己平时忽视了什么,好比一个魔术师突然从观众席中钓出一条鱼来,这时人们才恍悟:身边有鱼怎么没有注意呢?!当然,卡夫卡使用了一种艺术手法,一种“间离”技巧,或曰“陌生化手段”,借以使熟悉的事物陌生化,启悟人们从另一个角度去洞察现实,进而向人们提供一条思路,认清自己的可虑的境况。生活往往由于太熟悉而不能看清它,所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乃至理名言。从某种意义上说,卡夫卡所做的,无非是把人们从“当局者”推到“旁观者”地位,为此他常常借助于动物题材以增加他的“推”力。动物没有被文明化、社会化,它们不懂得什么伦理、道德、宗教、法律等种种社会规范,与原始阶段的人类较近似。卡夫卡在观察和表现人类社会“异化”现象的时候,总想追溯人类久远的生存状貌,唤回在文明发展过程中被遗忘了的记忆,以启悟我们明白今天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他认为动物没有累赘,通过动物更容易达到上述目的。因此他那些以动物为题材的作品都不是童话,也不是适合于儿童阅读的寓言,而是思想深奥的譬喻性小说,因而那些动物主人公,不论是较高等的,还是低等的,是哺乳动物还是昆虫,都是人格化的化身。  
  如果说卡夫卡是自觉运用异化的手段进行文学创作的话,那么在中国的古典文学中,不自觉运用“异化”创作的例子却也屡见不鲜。我们熟知的“庄周梦蝶”的寓言,借以比喻摆脱了躯壳,束缚的性灵多么逍遥自在;《山海经》里那位炎帝的女儿,不幸淹死在东海,她的灵魂化为精卫之鸟,年年月月,衔西山之石以“湮于东海”,其百折不回的精神令人叹服;在民间传说中有大禹化为一条独角龙拱开夔门的神奇情节,大禹治水长年在外,三过家门而不入,其妻涂山氏总站在山头盼夫归,最后化为石头,据说神女峰、望夫石就是这么来的;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夸父逐日“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为后人遮阴乘凉。这些古人幻想的异化故事,是由于在人类生产力还落后的情况下,希望产生一种超自然的伟力,以解除各种自然灾害对人类的威胁,这些充满英雄主义色彩的异化故事,至今仍为人们喜闻乐道。 
  随着阶级社会的产生,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也随之加剧,作为社会成员的某些人,必然会受到社会伦理道德、政治经济诸方面的压抑而自己成为社会的弱势群体。于是产生了人异化为物,以实现理想愿望的传奇故事。杜宇是蜀国的国王,后来王位被宰相夺去,杜宇忧郁而死,灵魂化为杜鹃鸟,啼血鸣冤,反映的是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梁祝化蝶和孔雀东南飞中的焦仲卿、刘兰芝化为双飞鸟的传说,是对封建家长制和封建包办婚姻的抗争,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把异化方法运用到创作中,并取得巨大成就的,要算《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中学课文中的《促织》就是写人异化为虫的名篇。人原是万物之灵,蟋蟀本是捕捉来给人当小玩意的。可是在作者笔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人成了一只无可奈何的可怜虫,而蟋蟀倒反过来玩弄人的命运。作者写成名的儿子魂化蟋蟀,其目的当然是揭露封建统治者的荒淫腐朽,表现百姓命运的可悲和痛苦,用异化的手法来写,当然会入木三分、力透纸背了。郭沫若先生赞蒲松龄“写鬼写妖高人等”,这高人一等就高在把人异化为狐仙山鬼、木精、草怪、美禽、佳虫等诸多充满人性的“异类”,并写这些异类帮助善人义士、穷苦百姓。落魄士子战胜贪官污吏,脱离苦海,获得美满姻缘等。所以读起来脍炙人口。 
  在古典诗歌中,也有异化的诗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李商隐把自己说成是“春蚕”和“蜡烛”,表达自己对女友的思恋之情。“宁可少活十年,休得一日无权”这是元代大官僚严忠济的名言,赤裸裸地暴露了他灵魂被权利所“异化”的丑态。当然,这类诗句中的“异化”,只是一种感情的主观抒发,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异化。《西游记》中写孙悟空和二郎神赌变化那一节文字,恐怕是异化手法运用得最精彩的了。这一段故事为家喻户晓,老少咸宜,主要得益于“异化”手法的反复运用,悬念迭生,让人目不暇接,觉得趣味盎然。 
  由此看来,异化作为一种写的艺术手法,倒不失为一种新思路。如果我们借鉴这种手法来反映新生活,化腐朽为神奇,或许会产生动人心魄的新篇章呢!

文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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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佚名 于08-09 10:12发表评论: 第1楼
  • 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