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梅兰芳

作者:周华良  时间:2006/4/19 7:28:36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3359
  《拿来主义》第一段批判“送去主义”,其中列举了梅兰芳。“听说不远还要送梅博士到苏联去,以催进‘象征主义’,此后是顺便到欧洲传道。我在这里不想讨论梅博士演艺和象征主义的关系,总之,活人替代了古董,我敢说,也可以算得显出一点进步了。”对梅兰芳语带嘲讽是很显然的。 
  梅兰芳是我国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且非常有民族骨气,毛泽东很喜欢梅派艺术,所以,梅兰芳在建国以后地位非常高,但他从不参加纪念鲁迅的活动,即使中国文联开会时纪念鲁迅,他也要退场。课文注释没有交待鲁迅与梅兰芳的关系,只有一点简单的引用。梅兰芳要去苏联是《大晚报》的说法,1934年5月28日的《大晚报》以洋洋自得的口吻,报道了梅兰芳要去苏联演出:“我国美术名家刘海粟、徐悲鸿等,近在苏俄莫斯科举行中国书画展览会,深得彼邦人士极力赞美,揄扬我国之书画名作,切合苏俄正在盛行之象征主义作品。爰苏俄艺术界向分写实与象征两派,现写实主义已渐没落,而象征主义则经朝野一致提倡,引成欣欣向荣之概。自彼邦艺术家见我国之书画作品深合象征派后,即忆及中国戏剧亦必采取象征主义。因拟……邀中国戏曲名家梅兰芳等前往奏艺。此事已由俄方与中国驻俄大使馆接洽 ,同时苏俄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亦奉到训令,与我方商洽此事。……”鲁迅即于五月三十日写了《谁在没落?》(发表于6月2日的《中华日报》),认为中国画和象征主义有一脉相通,那倒还说下去的,现在以为“切合苏俄正在盛行之象征主义,却未免近于梦话。半枝紫藤,一棵松树,一个老虎,几匹麻雀,有些确乎是不像真的,但那是因为画不像的缘故,何尝‘象征’着别的什么呢?”指出苏俄的象征主义在没落,京剧的脸谱与手势是代数(即代码,艺术符号),“不是象征”,没什么深意。是年九月二十日写《莎士比亚》一文,又提及此事。是年十一月一日又写了《略论梅兰芳及其它》一文,认为京剧变雅,雅是雅了,但多数人看不懂,不要看,“是葬送艺术的生命力”,还说:“士大夫是常要夺取民间的东西,将竹枝词改成文言,将‘小家碧玉’作为姨太太,但一沾着他们手,这东西也就跟着他们灭亡。”“梅兰芳的游日、游美,其实已不是光的发扬,而是光在中国的收敛。”这里表现了鲁迅的人民本位的艺术观,但鲁迅对梅兰芳的批评,现在看来,并不全有道理。 
  实际上鲁迅对梅兰芳、对京剧,一直抱有偏见。五四时期,胡适、刘半农、傅斯年、钱玄同等,一方面提倡戏剧表现人生,反映现实生活;另一方面批判京剧,甚至不承认京剧是戏,认为它只是“玩把戏”的“百纳体”,“毫无美学价值”。鲁迅也持这一派观点。据郁达夫回忆:“在上海,我有一次谈到了茅盾、田汉诸君想改良京剧,他(鲁迅)根本就不赞成,并很幽默地说,以京剧来救国,那就是‘我们救国啊啊啊’了,这行吗?”(《郁达夫文集》人民文学出版社,第97页)。早在1924年,鲁迅就写了《论照相之类》,认为梅兰芳饰天女、演林黛玉等,眼睛凸、嘴唇太厚,形象不美。鲁迅最反感的是京剧中的像梅兰芳这样的“男旦”,他挖苦说:“我们中国最伟大最永久的艺术是男人扮女人。异性大抵相爱。太监只能使别人放心,决没有人爱他,因为他是无性了,——假使我用了这‘无’字还不算什么语病。然而也就可见虽然最难放心,但是最可贵的是男人扮女人了,因为从两性看来,都近于异性,男人看见‘扮女人’,女人看见‘男人扮’,所以这就永远挂在照相馆的玻璃窗里,挂在国民的心中。外国没有这样的完全的艺术家,所以只好任凭那些捏锤凿、调彩色、弄墨水的人们跋扈。我们中国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也就是男人扮女人。” 
  京剧与国画,是否切合“象征主义”是可以讨论的,但现在看来,鲁迅凭个人的喜恶,否定国粹京剧艺术,否定杰出艺术家梅兰芳,是不当的。梅兰芳对鲁迅的态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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