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放弃——一位年轻教师的内心独白

　　教师节那天，办公室成了花的海洋。到处是学生送的康乃馨、玫瑰花还有漂亮的贺卡。送花的学生毕恭毕敬，收到花的老师连连道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我的心里也暖洋洋的。到下午的时候，我今年送走的学生像约好了似的，一下子来了七八个。孩子们围着我，说这说那，别提有多亲近了。我又一次感受到了为人师者的快乐。然而又有谁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心里曾受过多少煎熬，一个人时流过多少眼泪，甚至在身心疲惫时有过放弃的念头。是孩子们的呼唤，让我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实现了我曾许下的诺言：陪大家一起走到中考。
　　三年前，我刚参加工作，一腔热情，一心想在工作上大干一场。新教师培训一结束，我就自告奋勇报名要当班主任。在工作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难。我记得我带学生去军训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虽然很累，但孩子们很配合，很争气。我几乎把他们当成了我的孩子。他们军训的时候，我就一趟趟打水，晾成一排，等他们休息的时候正好能喝。保温桶设在两个班中间，不是很远，可一趟只能打两杯水，每一趟都得蹲下起来，一趟趟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了。吃饭是师生分开的，我一吃完就跑到学生食堂，看他们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偷偷去买零食吃。到了晚上，孩子们兴奋得睡不着又说又笑，我就一次次进去，坐在床边就着楼道的灯一边缝衣服一边等他们入睡。训练服不是开了缝就是掉了扣子，幸亏我带了针线包来。我的一个学生在毕业前给我写了一封信，信的开头是这样的：“从我来到科中的第一天起，您就像俺的亲姐姐一样，其实我打算写妈妈来，可是由于年龄的差距，我只能叫姐姐。”看来我的感觉和孩子们是相通的。这些都成为我心底最温柔的珍藏。
　　在工作第二年的时候，班里的工作也渐渐有了起色，首先是成绩比入学进步好多，班里纪律也比较好。可我却在那年冬天患上了支气管炎，一直绵延到第二年夏天才好。学生可不会因为你病了就不犯错不捣蛋了，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段日子：身心疲惫。班里有几个特别调皮的单亲家庭的孩子，对什么都满不在乎。除了上学，在网吧的时间比在家还多。回家也只是吃饭要钱。和家长联系成了我的日常工作，我必须时刻掌握他们在校外的动态。孩子有了一点进步，我比他们的父母还高兴。有一回我的调皮大王被初三的打了，挂着眼泪来找我，我立马表扬他没有找人报复，然后就是联系那个学生的班主任、家长把这件事处理完。不管怎样，发生了冲突，他开始学会了用正确的方法解决，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意气用事，找他所谓的朋友。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常常要因为处理问题到很晚，捣蛋鬼们不是找低年级的小女生，就是到附近学校惹事充老大。我想可能是班里学风正了，捣蛋鬼没有市场，就把目光转移到外班外校了吧。我还记得有一天晚自习，一个学生不上课要走，正好让我碰上了，他一开始非常激动，试图推开我夺路而跑，我只好堵住他的路就在楼道风口上一直给他做工作，后来他给我鞠了一躬说：“老师，你是个好老师，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现在就是烦的不行。你别管我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我想晕倒。那个时候我突然想了《大话西游》中的唐僧，啰里啰唆自娱自乐，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地说，自以为是在传道授业，可对于学生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呢？我第一次对我的职业产生了怀疑。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没有人照顾，病时好时坏，厉害的时候，半夜里常常咳嗽醒，然后是引发鼻窦炎，中耳炎，头疼欲裂，无法入睡。最痛苦的是我上课的时候会常常发现自己嗓子突然发不出声来，而事实上我讲得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常常带着气处理学生问题，把嗓子给伤了吧。所以我特别想提醒刚参加工作的老师，处理问题的时候，要假生气，不能真生气，年轻人本来就心浮气躁，工作上又要强，很容易就伤掉了革命的本钱。
　　也许是这些原因，促使我在第三年头上，有了想推掉班主任工作的念头。又想到我国庆要结婚，房子很远，我能不能每天从早跟到晚呢？事情的结果是，我不仅推掉了班主任，连课也让给别人了。可是真正卸下这副担子时，我没有感到轻松，而是空虚。我不能想象孩子们在开学的日子见到的不是熟悉的Miss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在放假前我还和他们说我会陪你们一起走过中考，我不能想象这一切。但想到新接班的都是有经验的老教师，就又宽慰许多，毕竟我还只是第一轮，让他们教，只会使孩子们更好。开学了，我有了新的工作岗位，离开了曾经让我欢喜让我忧的班级，内心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也许把自己的亲身骨肉送给别人就是这种感觉吧。每天既想看到我的学生，又怕见到后，孩子们问我为啥不带他们了。我无法回答。课间操的时候，我站在楼门口远远的看孩子们做操，依然是那么懒洋洋的伸胳膊踢腿，不同的是我远远的看着，而不是站在他们的后面，时不时提醒某位同学注意动作。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做到第八节时，学生向后转，看到了我，我看到了他们脸上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表情，我不敢再看，跑回了办公室。那时的心情，有一万个后悔，为什么不坚持下来呢，为什么要把不确定的牢骚之语挂在口上呢？
　　没过几天就是教师节，像每年一样，孩子们会以班级的名义送老师鲜花，花钱不多，却很温馨。我没有见到我的学生。我曾有过的暗暗企盼变成了泡影，回家的路上我有过种种猜想，是不是初三时间紧了，他们没时间出去买礼物，还是都把花送新的老师了。我的眼泪不争气的直往下流。可是想想看，谁让我自己要放手呢。临阵脱逃的老师，不值得学生记着你。第二天醒来情绪还是很不好，闷闷得去上班。可一进办公室，我被桌子上的东西惊呆了。有插在矿泉水瓶子里的康乃馨，有可爱的工艺品，还有象征平安的红苹果。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都是送给我的吗，我拿起花瓶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一张小卡片，大致是说因为不知道我在那个办公室，找了很久，找到的时候我已经下班了。都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我有何德何能得此厚爱？
　　一个月后学生做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联名写了一封信，说是想让我回去继续代课，毕竟两年了，和我有很好的师生感情，习惯了我的讲课方式。孩子的心毕竟是单纯的，在自己被老师“抛弃”后，还如此的不计前嫌，在他们的心里，这些变动不是出自老师的本意。我可爱的孩子们啊，他们的信感动了校长，让我回到了原来的班级。一个孩子在日记中写到：“在上初三的第一个学期时，您没来教我们，我们没心思上别的老师的课，俗话说日久生情，何况是两年了啊，哪能转化的过来，我知道您也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你不应该这样做，也应该与我们商量商量嘛，我们好歹也是师生一场。”日记的内容情深意切，完全是一个十分信赖你的孩子和你说被离弃后的委屈与不满，可这里面，又有多少我们之间的师生之爱啊！
　　虽然只离开几个月，可在我心里就像是离开了一年，我几乎是含着惭愧之情重新走上讲台的，但是孩子们真诚的接纳了我。我们非常珍惜又在一起的机会，我们和从前一样在课堂上分享知识，有不注意听讲的孩子，我就用眼神去示意他，应该说，这一年我过得非常充实。
　　现在想来，也许正是那次放弃，使我感受到了剜心之痛，使我知道了我追求的是什么。新的学期开始了，我带了两个班的课。由于家远，我现在每天都是5：50起床，晚上九点半到家，从周一到周六啊，基本上是到家就洗澡睡觉，老公说家是我的宾馆，我说是高级宾馆。教师的确很苦，很累，社会上也有很多不客观的说法，报酬也不是很多，但是教师是一份工作，更是一项事业，教师的回报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我常常这样想，我虽然不是主持人，可讲台就是我的舞台；我虽然不是医生，可每一个孩子的思想都离不开我们的引导；我虽然上的不是名牌大学，但我能教出上名牌大学的人才。
　　我爱着我的工作，就要不怕辛苦地去挑战这份工作，不付出努力怎么会有桃李满天下的收获呢？我会好好工作的，精心准备每一堂课，以最佳的方式呈现给我的学生，不让每一个孩子失望，关爱每一个学生，是我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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