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殉道者——读季羡林《幽径悲剧》

作者:不详  时间:2006/8/15 6:48:53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3342
  随意走过季羡林老先生的家门前,破败干涸的后湖,摇曳的枯荷在风中瑟缩,湖底长满了干黄的荒草,犬牙差互的湖岸,少有人迹,对着后湖的窗里贴着一尊老先生的石膏头像,家里很拥挤的样子,听说堆满了书,还有两只猫。
  幽径就在右手,沿着后湖绕过去,至今也掩映着苍翠的竹子,几户院里人家或许早就迁走了,或许不在,静悄悄的,颇有点世外桃源之趣。其实屋后就是紧贴马路嘈杂的围墙,但因了这几丛竹子,因了这荒草野坡,便是两个世界了。
  比起清华园整饬的河道,连水底都一律灰色的水泥,荷花也仿佛人工排列般整齐地生长,按常人来看这里确很逊色。但这别处的幽静,隔离人世喧嚣的不事雕琢,反而有它自己的味道,小石桥也没有栏杆,就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块大石板架在这头和那头。随处看去,欹倒的树木用长长的金属杆横七竖八地撑着,蓬蓬的野草拥簇着黄土的丘坡……
  老先生走过二十多年的小路就是这条幽径,想来夏天的繁盛愈加荫蔽,这条平平常常却又那么不平常的小径,就是季先生笔下的幽径了。
  “人生还不全是荆棘丛。”
  “人生毕竟还是一个荆棘丛。”
  乐观得太早了:在这里名利与美尖锐对立。
  荆棘密布人生之路,幽僻独处不扰世人也躲避不了对美的戮杀。
  作者极力渲染的幽径之美,正体现了对人本体的关注:无论是历史的厚重美,还是生命的活力美,还是景色之秀美,都是人文精神的表征。
  文革时对人的戕害是历史的错误,已经被否定的时代,那个时代余留的“鲁殿灵光”尚可安慰历经浩劫人的心灵,人对美的赏鉴也是对自身的一种关照与反省,幽径颇似人生之路,古藤便是其一缩影,生命的自由与承继都是美的象征,文革的反“修正主义”是对生命承继的戕害(对传统文化的否定),而现今对古藤的砍伐则是对生命自由的戕害。美被异化成固定的模式。古藤萝远离尘嚣的质朴,安于僻隅而蓬勃,与名利无关,也无需着意照看,却成了诛伐者的对象。揣测诛伐者的意图,无非嫌其杂乱,绕树而生,所开之花又毫不起眼,不如人工养育之花的夺目,不是整饬之园应有的花木等等。
  对美的否定至于对美的规定,其本质俱为毁灭美的存在,这是一脉相承的。现代社会看似祥和的氛围之下,却依旧隐藏着对生命的蔑视,统而贯之的压抑观念。对照人生,无怪乎作者发出如此之言,表面是说古藤萝的悲剧,其实是在说人的悲剧。关照的是人,所谓幽径悲剧也就是人的悲剧。芸芸众生争名争利,美不再是生命的自然,退化成了市场化标准的价值,虽喧嚣于个性的崇尚,却把美作为买卖的对象。自然不会有人来关注一株野生古藤的命运。“真正的伟人们”这样的说法,一则讽刺那些名利之徒,一则自嘲无力卫护生命之美,只有叹息而悼念罢了,那些“愚氓”毁美之举却是更大的悲剧,无知者附和名利的无意,创成普遍且久远的悲剧,清醒者徒奈黑屋呐喊的困境却无处突围。
  作者却决意承担这个被忽略的悲剧,其实是背负起被大多数人丢弃的人文责任,重视生命美的价值,在美的荒漠上守护最后的墓碑……
  这是一位“美”的卫道士,一位“美”的殉道者。
  钟敬文先生曾在《季羡林散文全编•序》中说:“浮花浪蕊岂真芳,语朴情醇是正行;我爱先生文品好,如同野老话家常。”这里,沉静的小径转过红楼,走路也不禁悄悄的,未名湖探出波光的一角,草石掩映,婆娑的柳枝余下这个初冬最后一抹黄绿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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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于12-14 16:31发表评论: 第1楼
  • 北京吉普产有半法 一主 闰变化是了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