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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与清华四大导师
1917年,时仅24岁的梁漱溟应蔡元培邀请,到北大讲授哲学,从此正式开始了他长达7年的北大教师生涯。由于身份的改变,更重要的是由于他那篇发表于《东方杂志》的《究元决疑论》,梁漱溟从此得以结识许多学术界的名人,清华国学院的四大导师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和清华国学院四大导师的关系,梁漱溟自己有一段概括性很强的话:“我同梁任公先生有往来,那个时候我同王静安先生,王国维也认识,也往来。王国维先生在颐和园投水,我在一个小时内我就听说了,我还跑去颐和园去看。可是我跟陈寅恪也认识,也有过接触,他也是学问很丰富,很多,我没有怎么样向他请教。赵先生我没有谈过话。过去的人物里头算是跟梁任公先生,梁启超曾经有过一段很亲近。”(《与美国学者艾恺的谈话》,见《梁漱溟全集》第八卷附录) 一 在四大导师中,梁漱溟与之交往最早者当属梁启超。 同梁启超的相识并开始交往,是他1920年在北大教书的时候。当时,梁漱溟住在北京崇文门外花市。一天,梁启超带其长子梁思成与蒋方震、林宰平等人突然登门造访梁漱溟,使后者甚感意外。因为其时梁启超已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大学者,而梁漱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青年后生。 原来,梁启超的这次访问,是看到《究元决疑论》后,又听了好友林宰平的推荐之辞,才对作者产生了兴趣。其深层原因则是出于对佛学的爱好。后来,清华国学院成立后,梁启超也曾邀请梁漱溟到国学院作过短时期的讲演。 不过,说到梁启超与梁漱溟的交往,则首先要追溯到后者的父亲梁济(梁巨川)先生与梁启超的交往。民国初年,梁启超由外地到北京,当时只是北京城里一个普通官员的梁巨川,因为多年来一直十分敬慕梁启超,曾数次写信给梁启超,请求一见。奈何他人微言轻,梁启超没有回应。梁巨川就又写信给他,送上纸张扇面,敬求墨宝,还是如石沉大海。1915年,梁巨川把这件事写入他的《伏卵录》中。1918年,梁巨川在北京积水潭投水自尽,成为轰动一时的事件。梁漱溟为此悲痛万分,竟收回潜心向佛之心,决心投身社会。1923年,他在编辑《桂林梁先生遗书》时,就将《伏卵录》先行送给梁启超看。梁启超看后十分感动和惭愧,就写信给梁漱溟请罪,自责当年对其父的怠慢: 漱溟宗兄惠鉴:读报知 巨川先生遗文已裒辑印布,正思驰书奉乞,顷承惠简先施,感喜不可言罄。读简后,更检《伏卵录》中一段敬读,乃知先生所以相期许如此其厚,而启超之所以遇先生者,乃如彼其无状。今前事浑不省记,而断不敢有他辞自讳饰其非。一言蔽之,字不鞭辟近里,不能以至诚负天下之重,以致虚桥慢士,日侪于流俗人而不自觉,岂唯昔者,今犹是也。自先生殉节后,启超在报中读遗言,感涕至不可仰,深自懊恨并世有此人,而我乃不获一见(后读兄著述而喜之,亦殊不知兄即先生之嗣,宰平相告,乃知之,故纳交之心益切)。自知先生固尝辱教至四五,而我乃偃蹇自绝如此耶!《伏卵录》中相教之语虽不多,正如晦翁所谓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其所以嘉惠启超者实至大。末数语,益犹不以启超为不可教,终不忍绝之。先生德量益使我知勉矣!愿兄于春秋洁祀时,得间为我昭告,为言:启超没齿不敢忘先生之教,力求以先生之精神拯天下溺,斯即所以报先生也。《遗书》尚未全部精读,但此种种俊佛坚卓的人格感化,吾敢信其片纸只字皆关世道,其效力即不见于今,亦必见于后,吾漱溟其益思所以继述而光大之,则先生固不死也。校事草创,课业颇兆。又正为亡妻营葬,益卒卒日不暇给。草草敬复奉谢,不宣万一。 启超再拜十月一日(1925年) 此信写得十分真诚坦白,可见作为一代大师的梁启超,虽然名满天下,虽然有难以避免的怠慢之言行,毕竟没有失掉一颗赤子之心。梁启超的这种纯真的情感还可从梁漱溟讲的下面一事看出。有一次,梁漱溟去看望梁启超,发现后者正俯在案上,恭笔正楷地在裱好了的寿屏上写字,这寿屏正是他为老师康有为七十寿辰而作而写的。而在当时,康有为支持张勋复辟,当然是梁启超讨逆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