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篇横绝——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艺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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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5630字。孤篇横绝
李占永
王闿运,号“湘绮老人”,清末湘潭著名学者,以精研帝王之学自负,对时政、人物、学问乃至诗文都有不少一针见血、切中肯綮的绝妙评论,对张若虚和他的《春江花月夜》,王闿运却是情有独钟,誉之为“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所谓“孤篇横绝”,并非“一篇”,但“横绝”倒是实实在在的。唐代政治开明,军备强大,经济发达,文化繁荣,堪称中华帝国的鼎盛时期。至于唐诗,更是名家辈出,佳作纷披,万紫千红,雄视百代。鲁迅慨叹说:好诗都被唐人做尽了。在这样一个诗的王国里,想在文学史上留下一点痕迹,哪怕是几行字的记载,都不是容易的事。一篇作品就奠定了这位作家或诗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那么这些作品在思想境界、艺术技巧的某个方面,必然有其超凡脱俗的特征,能够出其右者寥寥可数。
唐朝诗歌的高峰实在太多、太高。固然,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刘禹锡、杜牧……可以居于高峰之首,然而或俊逸、或高妙、或优雅、或婉曲、或质朴、或灵动的奇峰异岭使唐诗的整个山岳更加伟岸超绝,令人仰之弥高。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王湾 《次北固山下》,张继《枫桥夜泊》,孟云卿《寒食》,僧皎然 《移家虽带郭》,严维《丹阳送韦参军》,严武《军城早秋》畅当《题鹳雀楼》,崔护《题城南庄》,朱庆馀《闺意呈张水部》,杜荀鹤《闽中秋思》,唐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齐己 《早梅》,张泌 《寄人》等等就是这些奇峰异岭,它们以自己的独特姿态矗立在唐诗的天地之间,闪闪的招摇,令后人顶礼膜拜。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无疑是其中的领袖,“学富文中子,形同武大郎”的王闿运是个尖刻而挑剔的批评家,很少有谁能入他的法眼,但对《春江花月夜》却是不吝赞美之词。闻一多也誉之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文学史上多有评论,在此不多加分析。
初唐名臣虞世南有一首咏物诗《蝉》,咏物中尤多寄托,具有浓郁的象征性。句句写蝉的形体、习性和声音,而句句又暗示着诗人高洁清远的品行志趣,物我互释,独抒机杼。清朝施补华说:“三百篇比兴为多,唐人犹得此意。同一咏蝉,虞世南‘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风’,是清华人语;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此言得之,虞世南的这首《蝉》以极富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成为唐代文坛“咏蝉”诗的三绝。
蝉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咏物的深层意义是咏人。关键要把 握住蝉的某些别有意味的具体特征,从中找出艺术上的契合点。垂緌,是古代官帽打结下垂的带子,也指蝉的下巴上与帽带相似的细嘴。蝉用细嘴吮吸清露,语义双关,暗示着冠缨高官要戒绝腐败,追求清廉。蝉居住在挺拔疏朗的梧桐上,因此它的声音能够流丽响亮。这完全是由于蝉能够“居高声自远”,而不是由于凭借秋风等外力所致。做官做人应该立身高处,德行高洁,才能说话响亮,声名远播。这种居高致远完全来自人格美的力量,绝非依凭见风使舵,或者什么权势、关节和捧场所能得到的。这里包含着虞世南的夫子自道。他博学多能,高洁耿介,与唐太宗谈论历代帝王为政得失,能够直言善谏,为此,唐太宗称他有“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并赞叹:“群臣皆如虞世南,天下何忧不理!”他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