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11810字。
“情感”类话题写作导引
一、美文赏读
A、情感之家庭篇
引读:因为是家庭的给予,我们坚信这世间充满了爱心和善意,家庭中的亲情是无私的牵挂,是真诚的奉献。因为相同的血缘,沐浴着亲人的关爱,亲情是人生高飞的翅膀,又是失意的港湾。而最能体现亲情的是最神圣最伟大的母爱,这种情结是最真最朴实的母子情。读了金志伟的《怀念》我们无不为这种动人的情结所感动。
美文一:
怀念
金志伟
母亲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冰凉的棺盖分割着两个世界。
下半夜的风从门外吹来,透骨的凉。望着母亲的遗像,望着那被沉重的黑框凝固的笑容,泪水止不住的流。我劝走了忙累了一天的亲人,独自一人陪着母亲,靠思念和回忆取暖。
我出生于大饥荒后的一九六二年,我出世那年,母亲三十七岁,父亲四十岁。母亲后来告诉我,我的出生,曾给苦难岁月中相濡以沫的父母,带来了一丝希望和快乐。母亲说这些话,是在一个初秋的夜晚,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母亲的眼里有淡淡的泪光流出来。那时候,母亲在一所乡村小学教书,比起城里,乡村的日子平静了许多,我现在还依稀记得我家住的那一间简陋的草屋和院子里几株苦楝树,记得每到夏天的傍晚,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把家里的煤油灯罩擦得雪亮,在院子里数完所有的星星后,母亲带着我和妹妹用煤油灯在蚊账里照蚊子,然后用轻轻的眠歌把我们带进梦乡。我甚至还记得,冬天将临时,母亲总是用整张的白纸糊在北面的窗户上,然后涂上桐油,小屋和小屋里的童年立即温暖而明亮。我的童年虽然在别人歧视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但母亲的爱和呵护,一针一线,缝补着我生命中最初的岁月,甚至直到今天,还时时温暖着我。
渐渐长大后,对世事还很懵懂的我开始不止一次的对死亡产生了莫名的恐惧,生与死的苦恼开始摧残我还很稚嫩的心灵,痛苦了很长时间的我,有一次突然问母亲,人为什么会死?死是什么?母亲摸着我的头说,死就是人没了,我接着问母亲,您会没吗,母亲平静地回答我说,会的。
我和母亲关于死亡的对话,给我的童年抹上了一层阴影,这阴影噩梦般的纠缠着我、折磨着我。很长时间,我都不能从这阴影中走出来,生怕一不小心,我的亲人们会突然离我而去。
母亲是三年前得病的,医生诊断是胃癌晚期。做手术的那天,我把已经骨瘦如柴的母亲抱上了手术室的推车,从病床上抱起母亲时,我突然发觉被病魔折磨的母亲的身体很轻很轻,我的心重重地疼了一下,当时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母亲朝我无力地笑了笑,我看见,她笑得很勉强很凄凉,眼里已经没有了我熟悉的目光。
主刀的医生是我朋友,我破例获准进了手术室,手术做了近四小时,这四小时里,我如坐针毡,备受煎熬和折磨,那是我一生中最难挨也最漫长的四个小时,就像我生命中经历的四十年那么长。
水晶棺下的长明灯在寒风中颤动,像随时就会消逝的生命,我轻轻地拨动一下灯芯,灯光突然亮了许多,这微弱的灯光,让我一下子看到了人生的尽头,让我突然间体味出人生的短暂和无常。过去,父母的健在,让我感到躲在人生尽头的死亡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母亲的离去,仿佛一下子揭开了人生最重要,最沉重的帷幕,让我直面死亡的狞笑,甚至看清楚了那条通向最终归宿的小路。
殡仪馆里,隔着玻璃门,我看见母亲被推进了火炉。身后,亲人们的恸哭,在推搡着我,撕扯着我,那滴滴是血的泪珠,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痛失的重量。我们每个人,都是在自己的哭声中来到人世,然后,又在别人的哭声里走向天国的。我突然觉得周身烈火熊熊,五内俱焚,我依稀看到天国的光辉笼罩着母亲,照亮了她西行的道路。过了好长时间,一缕淡淡的轻烟飘向天空,慢慢地溶进蓝天,溶进我余生绵绵不尽的缅怀和回忆中。
(摘自2005年6月8日《教师报》)
赏析:文章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没有华丽的词句,为什么读后我们却被浓浓的深情打动呢?一是因为它真。作者善于捕捉平凡生活中小的动人的亲情细节,如数星星、听眠歌、白纸糊窗户、关于死亡的问话、母亲动手术等这些都是亲身历见的往事,是真实的,也是最能体现母子情结的;二是因为它善。字里行间充满对母亲的爱,“我”的好奇问话,充满了童真善心“我”是在善良的母爱的滋润下成长的,正如作者所说:“我的童年虽然在别人歧视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但母亲的爱和呵护,一针一线,缝补着我生命中最初的岁月,甚至直到今天,还时时温暖着我”;三是因为它美。以“我”为视角,写真人真事,抒真情实感,这是情美。选择守着躺在水晶棺中的母亲的特定情景为切入点,写往事、写感悟。“母亲的离去,仿佛一下子揭开了人生最重要,最沉重的帷幕,让我直面死亡的狞笑,甚至看清楚了那条通向最终归宿的小路”。解开了童年的疑惑,这是构思的精美。语言朴实生动,字字含情,这是朴实的语言美。因此,这是一篇真善美的美文。
B、情感之社会篇
引读:最美不过人的心灵,因为心灵的美丽,我们能与他人和睦相处,生活中多了一份友情,添了一份感动。读了林清玄的《好雪片片》我们会有所感悟。
美文二:
好雪片片
[台湾]林清玄
在信义路上,常常会看到一位流浪的老人,即使热到38℃的盛夏,他也穿着一件很厚的中山装,中山装里还有一件毛衣。那么厚的衣物使他肥胖笨重有如水桶。平常他就蹲坐在街角,歪着脖子,看来往的行人,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动手里的奖券。
很少的时候,他会站起来走动,当他站起,才发现他的椅子绑在皮带上,走的时候,椅子摇过来,又摇过去。他脚上穿着一双老式的牛伯伯打游击的大皮鞋,摇摇晃晃像陆上的河马。
如果是中午过后,他就走到卖自助餐摊子的前面一站,想买一些东西来吃,摊贩看到他,通常会盛一盒便当送给他。他就把吊在臀部的椅子对准臀部,然后坐下去。吃完饭,他就地睡午觉,仍是歪着脖子,嘴巴微张。
到夜晚,他会找一块干净挡风的走廊睡觉,把椅子解下来当枕头,和衣,甜甜地睡去了。
我观察老流浪汉很久了,他全部的家当都带在身上,几乎终日不说一句话,可能他整年都不洗澡的。从他的相貌看来,应该是北方人,流落到这南方热带的街头,连最燠热的夏天都穿着家乡的厚衣。
对于街头的这位老人,大部分人都会投以厌恶与疑惑的眼光,小部分人则投以同情。
我每次经过那里,总会向老人买两张奖券,虽然我知道即使每天买两张奖券,对他也不能有什么帮助,但买奖券使我感到心安,并使同情找到站立的地方。
记得第一次向他买奖券那一幕,他的手、他的奖券、他的衣服同样的油腻污秽,他缓缓地把奖券撕下,然后在衣袋中摸索着,摸索半天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塑胶套,这套子竟是崭新的,美艳得无法和他相配。
老人小心地把奖券装进红色塑胶套,由于手的笨拙,使这个简单动作也十分艰困。
“不用装套子了。”我说。
“不行的,讨个喜气,祝你中奖!”老人终于笑了,露出缺几颗牙的嘴,说出充满乡音的话。
他终于装好了,慎重地把红套子交给我,红套子上写着8个字:“一券在手,希望无穷。”
后来我才知道,不管是谁买奖券,他总会努力地把奖券装进红套子里。慢慢我理解到了,小红套原来是老人对买他奖券的人一种感激的表达。每次,我总是沉默耐心等待,看他把心情装进红封套,温暖四处流动着。
和老人逐渐认识后,有一年冬天黄昏,我向他买奖券,他还没有拿奖券给我,先看见我穿了单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有扣。老人说:“你这样会冷吧!”然后,他把奖券夹在腋下,伸出那双油污的手,要来帮我扣扣子,我迟疑了一下,但没有退避。
老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的扣子扣好,那时我真正感觉到老人明净的善意,不管外表是怎么样的污秽,都会从心的深处涌出,在老人为我扣扣子的那一刻,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鼻子因而酸。
老人依然是街头的流浪汉,把全部的家当带在身上,我依然是我,向他买着无关紧要的奖券。但在我们之间,有一些友谊,装在小红套,装在眼睛里,装在不可测的心之角落。
我向老人买过很多很多奖券,从未中过奖,但每次接过小红套时,我觉得那一刻已经中奖了,真的是“一券在手,希望无穷”。我的希望不是奖券,而是人的好本质,不会被任何境况所淹没。
我想到伟大的禅师庞蕴说的:“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我们生活中的好雪、明净之雪也是如此,在某时某地当下即是,美丽的落下,落下的雪花不见了,但灌溉了我们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