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5100字。柳永的被黜与晏殊的人品
□许金华
不应简单化地看待晏殊以柳永《定风波•自春来》词将其黜退的事例。这个事例形象地展示了晏殊唯上是从、保持自己的身份 ,恰当温和地对待别人的人品特征,是文质彬彬、风度儒雅的封建官员的典型,有值得肯定的一面。其处事方式对社会的平和具有积极意义, 足资借鉴。
关于晏殊黜退柳永,张舜民《画墁录》有如下记载:柳三变既以词忤仁宗,吏部不敢改官,三变不能堪,诣政府。晏公曰: “贤俊作曲子么?”三变曰:“只如相公亦作曲子。”公曰:“殊虽作曲子,不曾道:‘针线慵拈伴伊坐。’”柳遂退。
对此,大多认为晏殊用柳永这句“针线慵拈伴伊坐”(也包括这首《定风波•自春来》词)来黜退柳永是指斥柳永蔑视功名、 写作趣味的低俗“另类"(即写作趣味与统治高层的对立)。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晏殊假如要指责柳永蔑视功名,那么举柳永《凤归云•向深 秋》词“驱驱行役,冉冉光阴,蝇头利禄,蜗角功名,毕竟成何事,漫相高”不是更有说服力?而如果要指责柳永的词淫冶低俗,那么,举柳 永“红茵翠被。当时事、一一堪垂泪。似恁偎香倚暖,抱着日高犹睡”(《慢卷睴•闲窗烛暗》)和“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裳、恣情无限。留 取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菊花新•欲掩香帷论缱绻》),这样的词更能说明问题,当然,柳永的《慢卷睴•闲窗烛暗》、《菊花新•欲 掩香帷论缱绻》这些词有可能写在他被黜退之后,但相信应该有比他的《定风波》更为淫冶的词,而这首《定风波》词却并不淫冶,其中仅有 “暖酥消,腻云盽,终日厌厌倦梳裹”的描写而已。因此,如果认为晏殊以柳永《定风波•自春来》词来黜退他,仅仅是晏殊指责柳永的品行和 词的
“淫俗”,虽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显得过于简单化,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那么,晏殊究竟为何要以“针线慵拈伴伊坐”这句词来黜退柳永呢?
其实,晏殊做得非常聪明。
首先,他紧跟皇上而且跟得巧妙。晏殊黜退柳永的理由和他的“上司”仁宗皇帝应该是同一个,即不满柳永蔑视功名的言行 。有宋一代,统治者做出了扬文抑武、守内虚外的决策,诱导文人只关心功名利禄。晏殊指斥柳永“镇相随,莫抛躲。针线慵拈伴伊坐。和我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词,是因为柳永以相好女性的口吻表达了对功名利禄的吐弃,虽然此词字面上没有直接写出对功名利禄的蔑视,但也犯 了宋王朝的大忌。据吴曾《能改斋漫录》记载:“仁宗留意儒雅,务本向道,深斥浮艳虚华之文。初,进士柳三变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 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景祐元年方及第。”晏 殊如果也拿柳永上述《凤归云》中的“蝇头利禄,蜗角功名”以及《夏云峰•宴堂深》中的“醉乡归处,须尽兴、满酌高吟。向此免、名缰利锁 ,虚费光阴”来说事,未免有跟风之嫌而让人侧目,这不符合晏殊的性格,何况晏殊也知道柳永尽管高吟“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其实 并没有真正地鄙弃功名,一个“忍”已经透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只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或者仕途不利才无可奈何为之。再说,晏殊如果也 用柳永上述直接表达蔑视功名的词来黜退对方,那么要命的是晏殊自己的词中竟然也有类似的句子,如他在《喜迁莺•花不尽》词中写道:“朱 弦悄,知音少。天若有情应老。劝君看取名利场,今古梦茫茫。”即把名利视同梦幻。他的《酒泉子•三月暖风》词中说:“长安多少利名身, 若有一杯香桂酒,莫辞花下醉芳茵,且留春。”
表明他有时也会觉得追求“利名身”还不如花下醉酒、芳茵留春。而柳永的“镇相随,莫抛躲。针线慵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 少光阴虚过”这几句词表面上没有、实际上却的的确确地表达了鄙弃功名的意思,据此来黜退柳永正是委婉恰当:是你柳永自己喜欢过“针线 慵拈伴伊坐”的生活啊。看来晏殊不愧为神童出身。这样既与皇上保持一致,又符合自己相对独立的“太平宰相”的身份。
在晏殊一生中可以称得上大事的“明肃庄懿之事”就说明了晏殊的这一品格特征。“孙甫、蔡襄上言:‘宸妃生圣躬为天下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