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如梦
作者:佚名 时间:2008/1/11 19:29:20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868
庭院里的那口古井,清楚地倒映着我曾经在井旁的柳树上猴跃的童年。辘轳上那长满黑斑的麻绠,依然牢牢地吊着我的心事,绷得像调紧的弦。
“月光光,亮堂堂,背书包,进课堂……”井边学会的童谣鲜活如初,只是教我童谣的母亲却已独卧寒山。母亲的声音已成记忆,然而母亲的血必将溉我的一生。
流浪的脚步离开家园,只把乡愁饲养在井中,任何一丝不经意的涟漪,都有可能荡得我遍体伤痕。
屋后的荒坡上,零零散散地落户了一些三月莓树,它们在贫瘠中送走一个个春夏秋冬,又迎来一个个春夏秋冬。
母亲为我搞莓子时被刺破的手指,滴着血,凝成一团不褪的火红,永远燃烧在我记忆的深处。那些吃三月莓当饭的甜甜日子,是母亲用手一分一分地扳来的。今年的三月,我想母亲还会在另外的世界里为我采摘三月莓。只是母亲已移居黄泉,即使我将膝盖埋进坟土,也无法缩短母子间的距离。
等到三月莓红透的时候,我该回趟老家,去荒坡上采摘一包三月莓,捧撒在母亲的坟头。母亲曾经为我寻找三月莓的目光,擦亮一串串累累的爱。
屋右的古枫树--鸟的天堂。孩提时,父亲总是架着长长的梯子,猫着腰一回又一回地爬上树去为我取鸟,样子很吃力,可父亲的脸上却从不滚落丝毫吃力的神情。
如今,鸟渐渐地少了,只剩下乱七八糟的鸟巢搁在树桠间,可年迈的父亲却像童年的我一样,在鸟归季节里一遍遍地数着鸟巢。又是鸟儿孵殖的季节,隐约中,我感觉父亲佝偻着身子站在古枫前学舌一般重复着“一、二、三、四……”那深深陷进了眼窝的眸子,专一地注视着通往山外的羊肠路。
屋蜿蜒蛇行的山路依旧在为我走出大山的举动作注脚,那浅浅的一行不知打上了我多少若隐若现的脚印。从山村走进城市,实际上是走进一种诱惑,甚至一种折磨。
山路的源头是生活,山路的尽处还是生活。生活就是生生死死.造化平衡世界,谁能适应这个世界,谁就是赢家。做个赢家吧,赢家有能力随遇而安。无论生活把自己推到哪个位置,都要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轻松靠自己给予,快乐只属于创造快乐的人。
怀念家园,更怀念家园里的某些人。我茹苦一生而今永隔幽冥的母亲,愿您有您的天堂;我艰难活命又思儿念女的父亲,愿您有您的寄托!
在家门前那堵不倒的竹篱笆上,我将把自己攀援成一株不忘的牵牛,紫色的喇叭始终朝向敞开着的家门,芬芳屋里的每一道墙缝。
家园如一件厚厚的袄,等待着每一个伶仃的流浪者去穿;家园如一双不破的鞋,永远套在流浪者缺暖的脚上;家园如一柄永新的伞,一直搭在流浪者风雨兼程的肩膀上;家园如一块啃不完的饼,让流浪者一次又一次地去补充能量;家园如一根拉不断的线,末端总系着一个流浪者的大风筝。
(节选自《散文》1999年第11期)
品读
《家园如梦》,这梦温馨醉人,如一弯新月,悄然悬挂于情感的枝桠,如一缕微风,轻柔吹拂着漂泊的灵魂。流淌的岁月,如梦的家园,似浮雕镌刻于心灵的丰碑,读不尽那深刻的内涵,因为家园滋养的那份深情,总是那么幽远绵长。
如血般厚重的亲情犹如一汪清泉,永远在我们心谷潺氵 爰 ,我们便攀援成一株永不衰败的牵牛花,在家门前那堵不倒的竹篱笆上,朝向敞开着的家门,芬芳屋里的每一道墙缝。
即使沿着蜿蜒蛇行的山路,走进都市,走进繁华,心灵依然栖息在城外之郭的农家茅舍。鸡声狗吠,蛐蛐鸣唱,小女咿哑,在风止月暝的梦夜里,这一曲近乎天籁的《静虚村记》又是那样质朴,浑拙、典雅!厚诚待客,举杯豪倾,蹲地而餐,还有三五成群,桃花水色的姑娘们笑声飘扬、穿梭而过,吃着槐花蒸饭,喝着泉中生水的田园风情又是何等令人神往!
如果你还有兴致,我们不妨再到“雅舍”一转,纵然风来则洞若凉亭,雨来则渗如滴漏,然而酣睡写读,均已有着,亦不复他求;纵然邻声四作破我岑寂,鼠蚊猖獗“没有法子”,然而每逢月夜,“看山头吐月,红盘乍涌,一霎间,清光四射,天空皎洁,四野无声,微闻犬吠,坐客无不悄然”,又是人生难得之境界;至于随想随写,成就《雅舍小品》,则再惬意不过。 家园,是一双踏实坚硬的布鞋;家园,是一柄档风避雨的新伞;家园,是一块填充饥饿的烙饼;家园,是一根系着风筝拉扯不断的绒线;家园,是一个宁静无波的港湾;家园,是一处人生旅途的驿站;家园,是……
哦,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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