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而出，语文老师的自救——写给不快乐的语文老师

　　上小学前，蒙昧日子里最大的乐趣，除了掘出湿土里身体弯曲的蚯蚓，就是追寻花丛中翻飞的蝴蝶，大不了就是妈妈口袋里的花花绿绿的糖果或者爸爸为我们一一吹胀的彩色气球。直到有一天，在一大群戴红袖章的人焚烧一个白发老师家的一大堆书时，掉在半道的一本书被我悄悄捡回家，妈妈说那是解放初期的小学生课本，然后就一一给我读了里面的课文。生动的图画和简单的故事，让我觉得里面的东西要比蝴蝶或气球有趣得多。后来上了小学，知道那就相当于后来的语文书，虽然回忆起来，觉得后来的语文书，再也比不过捡来的那本书有趣，但是后来仍然偏爱语文书、语文课，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最仰慕的是语文老师，而我自己也一直是在语文老师的宠爱中走来。语文的魅力使我一直走进大学，走进文学的殿堂，并顺理成章地成了语文老师。初为人师时，一腔热情和彩色的梦想，梦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学生们再引入语文的奇妙世界。
　　最初的语文，曾经是那样的美好和单纯，或是b-p-m-f，或是“之乎者也”，或是字词句段，或是听说读写，或是背诵“春眠不觉晓”，或是把心里想说的话写出来。虽然在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语文变得乏味难当。但在大学的几年 又燃起我做语文老师的美梦。那时，打死我也想象不到后来我自己作为语文老师的感受，竟是这样的可厌、可憎！   
　　曾几何时，语文书上的课文失去了生动失去了美失去了生命力，语文老师被迫讲着那些言不由衷孩子们听得摸不着头脑的话，学生恹恹欲睡的课堂，老师独自重复着那个乏味的公式：生字词——分段——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写作特点。那忍受着幻灭的痛苦的日日夜夜，那工作和生活都严重搁浅的郁闷的岁月啊！不知过了多少年，语文已经不是我童年时的那个语文了，语文快要死了！语文老师也快要窒息了！
　　好在总有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多年以来。一直有许多有识之士致力于语文的变革。但直到2004年，才真正开始着手一场翻天覆地的语文教学的革命。决策层痛下决心，切实实施一场最为本质的改革。新课程改革从根本上扫荡着语文教学中束缚师生多年的僵化的思想观念，扫荡着盘旋在语文课堂多年的陈腐和死寂的空气。语文的春天已经到来，语文老师们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以饱满的热情和十足的干劲，勤奋地耕耘，播种着明天的希望。
　　然而，或许是积习难改的教育体制，造就了积习难改的思想观念思维习惯，在“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教改的生动季节，仍有部分老师过于内敛，过于委琐，过于消极，过于缺少精神的活力，过于缺少有效的行为能力，他们继续观望，继续怠惰，继续守旧、继续孤独、继续痛苦，继续郁闷、继续自闭，继续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茧壳中，坐以待毙。
　　这是一层几乎每个语文老师都曾感受过或者仍然被包裹着的一层令人生厌、令人害怕、令人无助、令人精神委顿的厚重的壳！
　　这重重的壳是什么？有客观的有主观的。教学管理的滞后，师资力量的参差不齐，先天不足的教学对象，教学改革中的曲折和挫折，个人生活的不尽人意，等等等等。可能是关于自己的事业没有真正的话语权；可能是在很多场合很多方面活得没有什么尊严；可能是没有遇到知心善任的领导；可能是身边没有志同道合的同事；可能是社会地位的尴尬带来的无法言喻的自卑；可能由于自己的怠惰或外部客观条件所限，没有积极地提升自己的品质，最终感到自己的职业乏味无聊，毫无意义。一种职业热情的衰竭和了无生趣的绝望压迫住了我们生命的活力。
　　如果这些还算是所有老师的共同痛苦，那么，语文老师在这个基础上，更多出了许多一言难尽的痛苦：语文需要无边无际的知识范围却偏偏遇到井底之蛙的学生，短短一两年来拓展学生的眼界，谈何容易？语文教学特别依赖良好的人文环境，却偏偏好似置身于远离民族文化中心的边地异域，语文老师的声音多少有点微弱和孤单；非常注重学习习惯和方法的语文学习却面临毫无基础甚至从小学开始被扭曲的方法和习惯；表面上面对的是学生的不良习惯和低幼的心智，实际面对的是整个社会的浮躁和低水平的人口素质，呕心沥血的教学功效常常被看不见又莫奈何的力量无情抵消；问题成堆却偏偏学生数量庞大，老师个人的力量犹杯水车薪；永远挂一漏万的字词的海洋总是使努力的小舟搁浅；“鬼见愁”的作文评改消磨了了老师自己对创作最本真的热情；其他学科都有可能突击攻坚打出一个短平快的成就，唯独语文慢工慢磨却常常遭遇心血打了水漂的下场；备课量、书写量、出题量、评改量都远远超过其他学科，但谁也不关心你究竟往那漆黑的无底洞扔进多少时光、青春、精力、汗水；天生敏感经过文学熏陶更加脆弱的情感，却遭遇机械、单调、寂寞、平淡甚至绝望的当老师特有的笼中生活；传统文人满腹牢骚而又百无一用的虚弱以及个人种种人格的缺陷……语文老师们仍有太多的理由痛苦、郁闷、消极、沉沦，就像包裹在茧壳中无法破壳而出的的蚕蛹，渐渐窒息，渐渐僵硬，渐渐干枯，渐渐消亡……
　　语文老师们，仍然痛苦不能自拔的语文老师们，我们怎么办？我们真的甘心看着自己在茧壳中窒息而死吗？等待着电闪雷鸣时狂风撕破这茧壳吗？等待着绝壁上滚落的石头砸破这茧壳吗？等待着狂风吹落一枝玫瑰时花下的刺穿破这茧壳吗？等待着那个叫做“偶然”的机会吗？
　　问题是：生命短暂，岁月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我们不能等待，我们没有本钱等待，我们没有权利等待，我们只有一种选择：自救！我们只有一种可能：破茧而出！
　　破茧而出！摆脱不必要的心理危机！
　　破茧而出！为繁重寻找一点轻松。
　　破茧而出！为单调寻找一点变化。
　　破茧而出！为枯燥寻找一点诗意。
　　破茧而出！为苍白寻找一点生机。
　　破茧而出！为工作寻找一点意义。
　　就算没有什么真正的话语权也应有尊严地生活；就算没有知心的领导和默契的同事，不妨主动创造良好而和谐的人际环境；就算没有机会去充电吸氧，也要由自己设法来提升自己的品质；就算工作再繁杂时间再紧张，也一定别忘了亲近自然，亲近生命；就算工作已陷入无聊也要重新找回它深藏的意义，探寻生命永恒的价值。
　　我永远铭记那首叫《飞翔》的歌，其歌词总是叫我热血沸腾。我曾经用它激励学生，但其实它首先从灵魂深处鼓舞着我：
　　大地淹没了，你就在海洋上飞翔；
　　海水干涸了，你就在天空中飞翔；
　　天雷滚动了，你就在火焰中飞翔；
　　火焰熄灭了，你就在苦难中飞翔！
  过去倒下了，你就在未来飞翔；
　　未来退却了，你就在现在飞翔；
　　现在迟疑了，你就在创造中飞翔！
 
　　飞翔，飞翔，永远的飞翔！
 
　　飞翔，飞翔，不朽的飞翔！
　　语文老师们啊，让我们敢于在苦难中飞翔，让我们勇于在火焰中涅槃！
　　壳，是客观地无庸置疑地存在着，但若被围困其中的你灰心丧气，无所作为，不主动出击，那只有死路一条！教师的职业决定了老师生活的非主流性，决定了老师的孤独和寂寞，但不是主流却不等于要隔世、要避世、要自戕、要沉沦。老师生活面的狭窄是客观的，但精神一定要宽广，不能失去精神的寄托和追求。我们在课堂上对学生说：“就算苏东坡被贬到黄州，仍有多么丰富的精神世界！”而我们这样说的时候，是否反省了自己的精神世界？既然不惜在苦难中飞翔，不怕在火焰中涅槃，作为语文老师，有时也许就是学生成绩差一点，领导忽视一点，同事误解一点而已，都不足以形成阴云遮蔽我们的眼睛和心灵。人生的本质是不会变的，请坚信，语文老师的人生可以比任何学科的老师都更精彩，更有内涵，也更充实更快乐。因为语文，他与社会最相连，与生活最沟通。因为语文就是生活，是一个世界！语文是广泛的、方便的、严密的、灵活的、形象的，语文是令人感动的，语文是生动的，语文是美的，语文是多姿多彩的，语文老师的人生有什么理由不去追求多姿多彩呢？
　　是不是又想要听那诸如“老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的伟大的“蜡烛”等等说法，我们的精神才找到寄托，我们的人生才有了宁静的归宿？不！决不是！恰恰相反，我们害怕这些华丽、冰冷而缺乏人文关怀的词句，因为我们是人，只要是人，就不会愿意戴着华丽的高帽却赤身裸体地奔波在刺骨的西北风中，我们只希望尽到一个人最大的努力，作好自己的份内的工作，然后像任何普通劳动者一样，凭自己辛勤的劳动养家糊口，追求人生的幸福。
　　永远不希望人们把老师神圣化，因为要求人去做神做的事，毕竟强人所难。但我们自己也不想放任自己庸俗化，我们可以在庸俗的生活中超拔自己的人格，可以在长期艰难的征途中磨砺自己的意志，可以在平淡无味的重复中追求创造的快乐，可以在腐朽的枯枝败叶中用心血浇灌出神奇的花朵！
　　语文老师同样是人，有生老病死，有七情六欲；有对神圣伟大的追求，也有对儿女情长的的眷恋；对多彩生活，有遐想，有渴望；对知心爱人，有相思，有别愁；有向往光明、正义的激情，也会在内心涌动不为人知的暗流；会在道德激流中沉浮，也会在情感旋涡中挣扎。要说与别人有何不同，那就是语文老师，因为语文的魅力，更应具有鲜活的生命力，更应透彻地了悟人生，更应勇于破茧而出，更应该有着斑斓的梦想，更应该期待和创造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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