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2005年精彩阅读:平静下的激流勇进

作者:佚名  时间:2006/2/27 17:31:16  来源:会员转发  人气:593

  我们对阅读经历的任何一种描述,都很难摆脱个人的色彩。我们总是从个人的阅读经历出发,试图对一段时间所见的出版物给出整体性的判断。我们正在做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对于一个个体阅读者来说,他的视域的局限性已经决定了他的眼界注定是挂一漏万的。我们无法改变这一切,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量不留下遗珠之恨。
  2005年,我的阅读开始于徐晓的《半生为人》。这是一本关于个人情感记忆的历史描述,作者用一种纯粹个人的方式记录了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一群满怀文学理想和政治理想的青年的感情经历。作者真挚、坦诚、清丽、朴素的文字,给2005年初春的中国读书界带来了勃勃生气,很多读者都有一种期待已久终得一见的感觉。我是怀着见证自己已逝情怀的复杂心情读这本书的。它的鲜明的怀旧性质,把它的读者限制在中年以上的社会群体之中,青年读者就多了一些接受的障碍,显得有些隔膜。
  然而,这种关于个人记忆的写作和阅读,在2005年,则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绩,表现出十分强劲的势头。尤为引人瞩目的就有《1949年:中国知识分子的私人记录》、《逝去的大学》、《王蒙:不成样子的怀念》、《我的父亲沙飞》、《我们的钱瑗》、《母亲杨沫》、《我与胡适先生》、《中国厨子》、《嫁给太监》、《我所知道的慈禧太后》等。它们或是旧文的新辑,或是新闻的再写,或是亲人的忆述,或是故旧的追思,总之,都是以个人的视角,发掘或重写一段久为尘封的历史,既满足了读者的好奇心,也为读者了解历史的真相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其实,这里所延续的,还是近年来所形成的一种阅读风尚。历史读物在图书市场上兴风作浪,其被人追捧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很多以现实为对象的作品。历史读物的畅销遂成为出版业日渐低迷中的一个亮点,一些作者也靠了历史写作而成为明星。继吴思之后,李亚平就再次创造了大众读史的奇迹。他的《帝国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实录》在2004年销售成功,促使他很快地在2005年推出了新作《帝国政界往事——大明王朝纪事》,这是一本更有阅读潜质的书,刚一问世,就在读者中引起了热烈反响。同样成功的,还有阎崇年的《正说清朝十二帝》,他所开创的“正说系列”,借助古装电视剧热播所带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两年内就开拓了巨大的市场空间,令人叹为观止。紧随其后的,还有“政治兴替启示录”丛书四种,分别为《白日薄西山》(汉朝)、《日落九世纪》(唐朝)、《西风凋碧树》(宋朝)和《景山的晚风》(明朝),以及仿《帝国政界往事》而作的大唐帝国政界往事《天可汗时代》和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华丽血时代》。不过,《中国传统文化的陷阱》倒真是一部另类的历史写作,其另类之处首先在于,她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谈论历史,而是将自己置身于历史之中,读其书颇有切肤之痛。而新版柏杨著三卷本《中国人史纲》,更是2005年读书人的重要收获,它的重新修订出版,给了许多喜欢阅读个性化历史著作的读者以意外的惊喜。
  事实上,历史阅读在2005年的持续走热,也和这一年包含了一系列重大历史纪念日不无关系。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中国大航海家郑和下西洋600周年,纪念爱因斯坦“相对论”发表100周年,纪念中国电影百年等,这些纪念活动所带来的效应之一,就是大量同一题材图书的争相出版。其中有的是精品,也有一些是跟风之作。《东亚三国的近现代史》是其重要成果之一,该书由中国、日本、韩国三国学者共同编著,历时三年多,算是三国学者以对话和讨论为基础,对东亚百余年来历史的一次积极反省。《抗战一瞬间》、《南京大屠杀史料集》等则在史料的搜集整理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其间还有一本颇为独特的作品,即朱维毅所作《寻访“二战”德国兵》。在重印、仿作、编篡之作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它以其原创性显示出自身的价值。作者以及书中的主人公直面历史真相的胆识和勇气,是我们由衷感到钦佩的。
  2005年精彩阅读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学者随笔成为流行读物。曾经只能印三五千册的学术作品,忽然印到三五万册,已经有点骇人听闻了。其代表作品即李零所著《花间一壶酒》,作者出乎历史,入于现实,针砭时弊,笔下常有真知;洞穿今古,所言皆是学问,读来真如醍醐棒喝一般,所得非浅。王学泰所著《中国人的幽默》以及张鸣所著《历史的坏脾气》,与《花间一壶酒》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这两部作品的味道不如前一部作品那样醇厚绵长,却写得更加通俗晓畅,明白易懂。陈丹青的《退步集》则是2005年的异数,此公因大胆批评目前的研究生招考制度而人气大增,他的随笔写作则率性天然而不加修饰,直来直去,有话就说,给人一种痛快淋漓之感。再有就是余世存的《非常道》和吴稼祥的《一杯沧海》,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笔记体”,虽为旧制,却也不乏新意。特别是在长文巨制当道的今天,他们的格言短章则显得别致而有风韵。他们智慧、幽默的叙述,可以使读者参悟许多文字以外的东西。
  如此说来,2005年的阅读,在总体上显示出一种“向后看”的趣味和趋向。固然,这一方面是由于当前原创作品短缺,形势不容乐观,而培养一个有创作能力,读者又非常认可的作者,所需成本过高,很少有人肯下这个功夫;但另一方面,社会转型,传统回归,人们的文化认同感超越了以往对传统文化的否定和批判,发思古之悠情越来越成为广为流行的时尚。于是,就有了研究古代起居、化妆、饮食、服饰的《潘金莲的发型》的走俏,就有了《梁启超谈佛》、《李叔同说佛》的热销,就有了宇文所安的《初唐诗》与《盛唐诗》被一些时尚青年所追捧,就有了青年人的感叹《原来诗经可以这样读》。而最有趣的,还是突然爆发了一场“红学热”,来势之猛烈是我们不曾料到的,它的来龙去脉也几乎无迹可寻,但它确实发生在我们身边,还引发了一轮接一轮的“论战”,给报纸娱乐版增添了无数谈资。尽管如此,从阅读的角度说,倒也很难得。毕竟,《红楼梦》还是值得人们一读再读的。
  真正的当下写作恐怕还是文学。只有在文学这个虚构的领域里,我们才能发现写作者对于现实的真实的态度。其中最重要的首先是《兄弟》,并非余华就是最好的,但这是余华让我们等待10年之后的一次奉献,我们希望他能攀上一个新的高度。余华没能满足我们的这一点可怜的希望,他把《兄弟》的写作变成了一次尽情挥洒的杂耍儿。《藏獒》也是必须提到的一部作品,作者把一个关于狗的传奇发挥到了极致,带领读者走进一个陌生然而神奇的世界。但是,他的道德焦虑在最后一刻毁了他,使《藏獒》与真正的文学失之交臂。他把《狼图腾》作为“假想敌”,结果是使自己消失在《狼图腾》的阴影里。再有就是贾平凹的《秦腔》,这个被许多人认为“可以常销不衰”的作家,近年来,小说写作却越来越显出颓势来了,缺少了先前的灵气和锐气。倒是东西的《后悔录》和毕飞宇的《平原》有可能给2005年的文学阅读留下一些值得回味的东西。和余华、贾平凹相比,东西、毕飞宇的作品反响不会很大,但《后悔录》对于极端生活的描写,却让读者相信,这是一部在文学品质上最值得信赖的作品。而《平原》则是擅长中篇小说写作的毕飞宇,对长篇写作的第一次“火力侦察”。他在长篇写作中,依然保持着对于现实的积极介入,使小说的文字充满了张力。最后还要提到的,一个是王安忆的《遍地枭雄》,另一个冉平的《蒙古往事》。这两部小说目前尚未引起广泛的关注,但我的感觉,它们都具有某种潜质,正期待着读者的发现。前者将一个人从常态中引出来,进入异样的境地,使他经历种种奇怪的幻景,终于金蝉脱壳,有了自己的生命形态。后者是一部关于蒙古历史与英雄形象的作品,作者希望这是一部民族的“史诗”,这只能由时间来决定了。
  总而言之,2005年的写作与阅读,从表面来看,基本上还是风平浪静的,很少大的波澜,但就在这平静的下面,我相信,一定涌动着一股一股的热流,这是希望还在的证据,我们因此还不会就此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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