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教学困惑谈
作者:浙江省湖州中学 夏云陶 时间:2006/6/10 22:38:33 来源:会员原创 人气:4173
正好不久前听了两节公开课，可以作为对自我的反观。一节是初中的《珍珠鸟》，一节是高中的《雷雨》。前者采用拓展式，从文中抓一个“笼”字，体会小鸟所处的状况，确定为“失去自由”，从而想象小鸟合理的生活境界，由此批判那种“受到限制”的自由，并进一步联系其他写鸟的诗句，来个正反对照，并联系冯骥才经历的文革时代，使原文笼上阴暗的色彩。《雷雨》一课采用传统教学方式，选取四个片段，读读讲讲，揣摩人物语言，分析主要人物的性格特点。
我和其他人的意见一致，对第一节课评价较好。但如果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可以发现无论哪种上法都有它的可取之处，但是又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发现教学中的缺陷是容易的，要寻求解决的途径却是艰难的，所以语文阅读教学中存在很多争论不休，令人困惑的问题。
一、初中阅读教学与高中阅读教学的区别在哪里？
表面形式有很强的蒙蔽作用，比如对前面所说的两节公开课的评价：《珍珠鸟》的上法，一般都认为设计得面广问题深，初中学生照样能积极响应，这种上法使学生对语文学习产生了广博的兴趣。《雷雨》的上法，就事论事，缺乏与现实状况的比较，事后印象较浅，学生没觉察到讨论的问题实际上不必老师引导，老师把学生变作了麻木的跟从者。
其实，强调发掘的深度与广度，忽略对象的特点与需要，会使我们的评价有很强的倾向性。换个角度想，如果我们肯定了《珍珠鸟》一课的上法，那又如何为高中的阅读教学设置一个难度更高、更有意义的起点呢？以下的想法只是为解决问题寻找一点头绪。
1．从吃透教材说起
一个人的语文素养正如飞驰的火车，初中、高中就像其中的二节车厢，如何使之能与火车头一起前奔，车厢的交接处就显得尤为重要。研究新大纲，可以得到看出一些端倪。
先看基本内容：初中课文古代诗词和文言文占30%左右，精读课文和略读课文各占50%；高中加强了文学教育的分量，在整套教材的选文中，古今中外的文学作约占课文总数的60%，使学生在对文学作品的阅读、欣赏、研读中培养健康的审美情趣，提高审美能力，丰富精神世界。这就使二个阶段的教学各有侧重，不应该出现那种初高中教学界限模糊的不大正常的现象。
初高中学习篇目的数量差别是明显的，并以滚雪球的形式匀速前进，这以学生普遍接受能力为依据。数量只是个形式，关键在于精神实质，教师应该培养出学生怎样的思维能力，促其形成怎样的精神世界。教材的选编有明确的意图，一篇《珍珠鸟》与一篇《雷雨》，就表现了两种认识的程度，前者重人与自然的关系，后者侧重于人与社会的关系，学生到了高中，明显地更能够走进社会，了解社会的变迁，作出生活的抉择。对文本意图理解的偏差与浅薄，必然会模糊出高中教学的界限，忽略学生的差异。在此情况下，作为语文教师应将教材吃透了，研深了，才能充分把握意图，把语文教学带到新天地里。
2．关键在于“更深入”
新天地是诱人的，但是开辟之路实属艰难。作为教师都在努力吃透教材，可惜的是目的是上清楚一篇课文，而不是以此为参照，从学生的阶段性特征出发，使之迈进更新更高的楼层。
只要进一步的比较初高中语文教学大纲的精神，就会有更难以解答的问题产生：高中学生需要欣赏，要有审美情趣，得丰富精神世界，那么初中学生就应该放弃这些美好且力所能及的需求吗？
初高中大纲的精神确实很相近，都在人文素养、创新精神、能力训练、探究学习等方面提出了要求。但是高中语文教学大纲中出现了“更深入”三个字。“更深入”，是一个很抽象的要求。我想出发点应该是积极的考虑对象的特点。然后比较学生对阅读教学中各环节的适应程度。
阅读过程中有不少环节，如：注重整体把握，理清思路，概括要点，理解作者的思想、观点和感情……。其中能体现高中教学更显“深入”的要求，应该是这几条：“根据语境揣摩语句的含义，体会语言表达效果 ，能对课文进行阐发、评价和质疑 ，感受文学形象，品味文学作品的语言和艺术技巧的表现力，初步鉴赏文学作品 ”等方面。比如你跟学生谈论为什么要写成“二月春风似剪刀”，而不是“二月春风似菜刀”，初中学生就很难作答，高中学生可以比较揣摩。再比如《雷雨》一课中有很多潜台词，在高中学生而言，生活阅历逐渐丰富，并且迈向成人，应该了解语言的个性化及其与人物身份、场合等因素的关系，可以引发他们对人生态度的思考，懂得语言运用的情境。这些，对于初中学生来说，与年龄、心理特征有一定差距。关注心理差异应是教材选编的一项原则。至于阐发鉴赏等，更在于昔日的有效积累，高中学生就有这个优势了，对于初中学生而言，它只是少数人的舞台而已。
3．主动性在什么时候发挥
那节初中课《珍珠鸟》确实深刻，但是它从一个“笼”字出发，脱离了课文的原意（表现“人与动物那种和谐舒适的状况”），强迫学生感受“这是一种受到限制的自由”，接下来虽然讲得广远，学生也想到了很多，但是学生主动性是在教师主观性引导下发挥出来的。这种做法忽视了学生阅读的最初体验。《雷雨》一课，老师的问题缺乏难度，在一个水平面上迁移，这就钳制了学生的主动性。我认为，这两堂都没有尊重学生的主观能动性。
初中阅读应该多一点正确的引导，教师个性化教学不能太鲜明，到了高中阶段，可以适当采用这种方式，甚至可鼓励学生多一些反驳式的理解，更多角度的分析鉴赏。
所谓发挥应该是在一定的激情下产生的高效率行为。所以高中学生可以早一些进入状态，初中学生更应酿足气势，才能得到良好效果。
语文是一种特殊的工具，是思维和交际的工具，是负载和传递信息的工具；其运用，离不开人的思想感情、阅历和素养的参与。因此，在现实生活中，我认为低年级应着重于工具性，而高年级再侧重人文性也不迟（这里只是讲有所侧重，而非只求一方）。
由此，高中教师的任务更显沉重，高中教师必须明确初中教学的重点，认真地做好衔接工作。在这衔接过程中将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细的问题。正如著名教育改革家魏书生先生他在起始年段也曾为了提高学生学习语文的兴趣，对某一方面给予大胆的出其不意的肯定，从而使学生对语文产生极大的兴趣，这是从小学到中学“衔接”的典型，同时也是语文教坛一个佳话。真希望有那么一次研讨活动，让我们看到从初中到高中衔接的“典型”，多一段这样的佳话。
二、 承受最重”与“承受最轻”。
课堂教学中研究的问题可以给人多少反思常常成为评价教学质量优劣的依据。然而学生才是主体，教师应该考虑他们的承受能力与承受状况，这样才符合新课标的基本要求。
1．阅读教学中学生承受之最重
所谓“阅读教学中学生承受之重”是指，对于文本给人的启迪，学生能领会的最为深刻的程度。
米兰昆德拉说过：“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在阅读教学中也唱出了这样的高昂之声。
教学改革的现状是：课文的发掘是基础，拓展式学习就广度进行，研究性学习更重于深度，三个步骤环环相扣，前一步是下一步的基石，任何一步都忽视不得，任何一步都得花些实实在在的工夫。老师和学生共同承受着这个重担。
《珍珠鸟》一课，老师实际上忽略了在一节课的时间内学生能看多少，能想多少，想到的东西是否有价值。我们通常认为，学生得多看，老师得话少会引导，就能体现新课标的要求。然而，我们可以引导到怎样的程度，我们的引导是否脱离了作者的初衷，如果脱离了会有怎样的影响，主体能发挥多少自主性，这些问题常常被置于脑后。东拉西扯犹如一顿轰炸，课堂在锦绣中走出硝烟，是丧失了自己，还是战出了英雄？有时我们甚至只是一个纯粹的资料搜集者，自己都迷失了方向，不知道是否发给学生的内容都值得一看，或者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去看其中的哪怕一则，是否思考过这些内容能否互为桥梁？……
《珍珠鸟》的教学，面对繁多的资料，内容的深刻挖掘，学生回答得一浪高过一浪。教师讨论的是人对动物自由的限制问题，学生到最后出现了这样精彩的回答：“在比较中，我体会到这是一种充满诱惑的自由，即使珍珠鸟安详地栖息在主人的肩膀上。”可惜下课时间马上就到了，如果允许学生再往下探究，学生还能发现更深入的问题，进行更深刻的思考吗？
“承受之最重”到底是怎样的程度？
文本理解原本有深有浅，达到深刻，进入文本营造的世界，已经是一重；拓展阅读，从积累中得到联系，甚至有部分学生从一无所知到接受新知，并重新组合，又是一重；联系生活，探究更有助于自身发展，对生产、生活起到某种积极作用的观念，又是一重。谁更重？这是根据不同课文的不同难度以定的“承受之重”。
就同一篇课文而言，学生阅读“承受之最重”又可以有多角度的解释。比如就难度而言，需要更多时间、更多合作与帮助的，是一种；就产生影响而言，最能引人共鸣，引起深重感慨，想人之不能想的，又是一种。希望学生能承受以重为佳者，常把探究学习归结到某种思想意识上，要学生得出某种美好情感，并切在生活中施惠于他人，具备社会责任感。至高境界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应该牺牲个人利益。研究到这个份上，对于青少年来说，应该属于不能承受之重了。
承受之最重不应该是我们对他们的要求，而应是他们的主观需要，首先探究的东西得是学生会愿意承受的，其次还应该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在某一求学阶段，只要研究到可以让学生懂得一种社会道理，明确一种现阶段应该逐步明了的观念就是其“承受之最重”。简单地说就是，学生终于感悟：我所探讨的问题“真实的存在着”。
2．阅读教学中学生承受之最轻
有经验的老师都主张“深文浅上，浅文深上”，那么“浅”的边沿又是什么呢？问题可以简单，但是必须有价值。问题如果简单，老师就少发表或不发表自己的想法。问题如果简单，更该引导学生由此及彼的接触新问题。问题再怎么简单，总得让它有存在的价值。
比较的普遍的一种现象是：公开课和日常教学都可能出现表面欢快，节奏明朗，实际上内容空动，事后反思经不起咀嚼的情况。经不起咀嚼就代表学生在这节课上承受的训练太轻，那些问题其实不用讨论，老师引导纯为形式。起点太低，难以切实提高学生的能力。比如上《胡同文化》，很可能出现大谈胡同在各地的叫法，最多在看看文中体现思想的几处关键句等。由于此文原本轻松简洁，实在没必要讨论这些简单的问题，更没必要在某些景物上大费周章。再如《雷雨》一课，老师甚至直接讲出人物语言的含义，再让学生总结人物性格，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认为，一节课当中应该有一些轻松的问题，应该考虑的是学生对这样的问题会否重视。要使学生对生活有所感悟，能够引发学生学习的兴趣是提出问题的最起码的要求。这可以算是课堂上“学生承受之最轻”。轻是一种心理状态，比如说《雷雨》中的人物关系，《杜十娘》中杜十娘的身份特点，《荷花淀》中荷花淀的环境特征，它们都很容易解决，但是他们是学生用心看文章时可以直接把握的信息，它们和以后的有难度的问题有着紧密的联系，是拓展研究的铺垫。
文学属于艺术，但是不等同于艺术，一些类似前面所说的《胡同文化》、《雷雨》的教学环节可以存在，但是不能把它作为教学的主流。尊重学生的最初与普遍的体验，并非要求学生只达成简单的共识；引领学生走入正确认识事物的新阶段才是教学应该承担的责任。人的认识能力有高有低，但是我们知识作为旁观者去承认这种现象，而不能帮着突破现存状况，那就不可能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
承受之重难以确定，因人因文因事而定；承受之轻，是在回避最重后产生的极端行为。由此，学生在未来的道路上可能会成为一个浅薄的人，在生活中会多一些不如意的事，那他将会承受更为沉重的负担。
米兰昆德拉也说过：人没有“生命之最重”，只能随“生命之轻”起舞，最后，一切生命之轻，都会成为“不可承受”的沉重。
在新大纲的指导下，结合教学实际状况，越是期待收获，越是困惑种种。在此，谨撷取二点困惑，希望得到更多行家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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